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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8:30 作者: 九紫
她認真的想著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肯定的說:「愛的!」這倆個字仿佛用盡了她全身力氣般,臉色白的像田埂上被踏碎的打碗碗花。
之後又是一陣長時間的靜默,沈濟帆啞著聲音問:「如果你們一直不見面能忘記嗎?」
「能吧!」她語氣裡帶著絲不確定。
他於她就像天生相吸的兩塊正負極磁鐵,見著他就完全沒有抵禦能力,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如果一直不見面了,或許就不存在這種磁場,時間久了就消磁了吧!
沈濟帆原本緊繃的面容因她的話而柔和了一些,茶色的眸子漾著溫柔,還有隱隱的堅定。
當天傍晚就出院了,火紅的霞光將整個城市都燒著,天際火一樣絢爛。
晚餐吃的是中式養胃的藥膳,清淡可口。
花小西睡覺之前,沈濟帆用一隻不知從哪裡買來的木盆盛了大半盆熱水到她房間,木盆中漂浮著一些散著濃郁藥香的不知名植物,盆沿上打折一塊純棉的白色毛巾。
「睡覺之前泡腳有助於睡眠。」
花小西感動於他這麼細心照顧她的同時,沒什麼異議的就將白嫩的腳丫子放進熱水裡,燙的她猛的一縮,還是緩緩的沉下去,雙手緊緊抓著床沿。
沈濟帆將白色毛巾展開平鋪在木盆上,將木盆裹的嚴嚴實實,燙的花小西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又去泡了杯牛奶放在花小西床頭的矮柜上,接著拿出一張唱片放出輕緩低柔的音樂,空氣中也燃起薰衣糙安神香。
大概是覺得花小西已經適應了木盆中的溫度,他將牛奶遞放在花小西手上,修長的手沉入木盆中尋著她細滑如絲緞的腳心輕輕按壓。
花小西被這親密的動作擾的赧然,微微瑟縮,腳卻被那雙有力的手牢牢扣住。
沈濟帆抬頭望向她,她一下子撞進那雙仿佛盛滿朝霞的眸子裡,心臟猛地一跳,一時忘了掙扎。
沈濟帆的手大卻絲毫不覺粗糙,指腹和著適中的力道按壓她足上的穴道,帶來一串難耐的蘇麻。
在冉冉的霧氣和昏黃的燈光下,兩人之間突然升起一絲灼熱的曖昧,也不知怎麼,花小西蒼白的臉上居然淺淺升起一朵暈紅。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她端洗腳水,也是第一次,有人矮下身子給她洗腳,她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受,酸酸的,澀澀的。
泡完腳喝完牛奶花小西在音樂的低吟淺唱中合上眼瞼,沈濟帆並沒有離去,而是輕柔的在她眼角、額、太陽穴等幾個地方輕輕按壓。
在連續失眠了幾個月之後,花小西第一次沒有任何壓力的緩緩進入夢鄉。
沈濟帆靜靜的凝望著她的睡顏,指尖在她臉色反覆流連,眸光溫柔繾綣。
看她已經沉睡,時間也過了半夜,便收回手。
他才起身,花小西一震,睜開的眸子清亮水潤。
沈濟帆心臟倏然掠過尖銳的疼痛,溫熱的手覆上花小西,「安心睡,我不走。」
「嗯。」花小西閉上眼,過了很久她依然清醒,輕聲問:「你睡著了嗎?」
「沒有。」可能是夜的緣故,他嗓音暗啞。
「我老是做噩夢。」她睜開眼看著沈濟帆:「一直做噩夢,不停的做不停的做!」
「都做了什麼?」
「我夢到我被一個很厲害的殭屍追趕,我嚇的使勁跑,盡忘狗多的地方跑,我希望那些厲害的猛狗看到殭屍這樣的穢物會去咬殭屍,可狗看到我不要命的跑,都來追我,咬著我的胳膊,我跑不動。」
「不會有殭屍。」
「可是夢裡的我不知道。我跑到警察局,很多警察圍著殭屍遠遠的給他注she血清,血清插到殭屍身上後他迅速恢復成原型,你猜猜它是誰?」她沒有等沈濟帆回答便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
:「居然是楊玲。所有的警察都放鬆了戒心,可我卻有種越來越危險的感覺,拔腿就跑。果然,那殭屍在恢復了一秒鐘之後居然突然變異成更加強大的殭屍來追我。我跑不動了,心想,逃不了就不逃了吧,我抱著一種求死的心情去面對的時候反而清醒了,然後就醒了。」
沈濟帆將花小西的手緊緊握在手心,手心溫熱。
「後來我又做噩夢,夢到他用直升機將不聽話的阻擋他路的人都扔進太平洋,然後有個人也無意阻了他的路,我就跟那人說趕緊逃,不然要被殺死的,逃到山裡去,直升機在山裡無法降落。
那人逃的很快,我幫了那人心裡害怕,心想,他這麼愛我,應該不會殺我吧,可夢中的我一直很害怕,我以後那人能躲過那一劫,可直升機飛的太快了,轉眼間就到了那人面前把他抓起來扔到太平洋去了,那太平洋不知怎麼就在我家門前,所有經過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躲回家裡,提心弔膽,可頭頂上的房子不知怎麼全都不見了,我整個人都暴露在天空下面,面前就是太平洋。」
花小西疑惑的說:「我現在說起來顛三倒四的,一點都不害怕,可不知為什麼夢中那麼害怕!」
她這樣說著,神情卻是極冷靜的,嘴角還含著笑意。
沈濟帆蒙上她的眼:「還早,再睡會兒吧,我陪你。」
「好。」她像個孩子似的,咧嘴一笑。
花小西清醒著閉著眼睛等到天亮,沈濟帆同樣如此。
清晨的第一枚曙光透過橘黃色的窗簾she入房間的時候,花小西被沈濟帆托起床一起去跑步,說:「生命在於運動。」
花小西是不討厭運動的,況且她也是極不想看到自己這樣狀態的,對於醫生建議找個心理醫生她也沒有任何異議,對於沈濟帆的安排都積極配合,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走出這段困境,而困著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之後的每個早晨,一高一矮的兩個淡色身影映著朝霞沿著塞納河慢跑。
網球是法國國球,普遍的就像中國的桌球,傍晚和休息日的時候沈濟帆也會拿著網球拍帶著花小西去校園裡打網球,在淋漓的汗水中,花小西漸漸發自內心的的熱情起來,脫離了過去的陰霾。
中間有段花小西不知道的插曲,修養求學期間,沈濟帆跟一個老中醫學習按摩,之後的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給花小西按一按腳底心。
沈濟帆在別的方面都由著花小西,唯有健康這一塊兒異常嚴厲,鐵面無私。
第一次給花小西足底按摩時穴道時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被足底尖銳刺激的嗷嗷叫,直喊疼。
沈濟帆雖心疼,面上仍十分嚴肅:「第一次都這樣,以後就不疼了。」
在沈濟帆停了幾秒鐘的空當,花小西眼角凝著晶瑩小心翼翼的問:「可不可以不要了?」
「忍著點,一會兒就好。」
在花小西壓抑的哀嚎聲和哼哼唧唧聲中,半個小時過去,足底按摩結束。
沈濟帆幫她穿上襪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了,睡吧!」
花小西縮回腳:「穿著睡覺不舒服,我還是脫了吧!」
沈濟帆聲音暗啞:「隨你!」
門外的顧遠宸站了整整一夜,天亮時去了酒吧。
六十五.血濺三寸
沈濟帆面容平靜的望著對面的顧遠宸,淡淡的說:「我知道你想看小西。以你的手段應該不難查出這段時間她發生過什麼事。」絕口不提讓他遠離花小西的事,但語氣間表達的無一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我和小西之間的事!」顧遠宸鳳眸微眯,閒適的呷著咖啡,雖然依舊微笑著卻失了過去的那份淡然,眸子裡是掩飾不住的迫切及鋒銳。
沈濟帆眸光依舊平靜,說的仿佛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如果你想她再死一次的話。」
「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顧遠宸眸光晦暗,語氣卻很堅定,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什麼。
鏡片光倏然一閃,擋過他眸中赫然捲起的一股風暴,沈濟帆動作緩慢像拿著千金重的石墨般將一本藍色封面的小本子推到顧遠宸面前,語氣里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你憑什麼保證?」接著語調又恢復到沒有起伏的陳述:「這之前你未婚妻曾兩次找人加害小西的時候你在哪?如果不是李爵夜和我暗中保護著,她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
他平靜的望著顧遠宸,摘下平光眼鏡,語調中含著一絲譏諷:「這些事小西不知道你就當著沒發生過?」
顧遠宸拳頭倏然緊握,神經緊繃。
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在那時卻沒有出面,因為他知道她身邊還有兩批人保護著,而他那時也不適合出面,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那些人無聲無息的拖到黑暗的角落,即使最後這些人都被廢,幕後的主使人卻依然逍遙法外,他明知是誰卻不能動她。不光是因為她是他的青梅,更是因為她父親的身份,即使退休,餘威仍在。
見顧遠宸仍然執著,沈濟帆表情嚴肅:「這是醫生的診斷書,連續數月打量服用安眠藥,以此來幫助睡眠。你該知道,一個月前她差點就再也醒不過來。」
顧遠宸渾身一顫,嘴角的淡笑消失,兩人爭鋒相對,如兩條紅了眼的鬥牛!
說這話的沈濟帆交疊在一起的修長手指同樣緊握,心臟依然劇烈的顫動。
一圈圈的怒氣在沈濟帆周圍咆哮滕饒,他緩慢的說:「除了安眠藥,還在她床下發現一箱尚未動過的高度數烈酒。」
顧遠宸當然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如果安眠藥也失去效用的話,她可能會選擇用酒精來讓自己沉睡,如果酒精不行的話,還有……性!
沈濟帆的眼神就像一流殺手手中鋒銳的利劍快速刺進顧遠宸的心臟:「除了日常的治療外,她還在接受心理治療。」
花小西身著淡紫色毛衣,脖子上規規矩矩的圍著一條辱白色毛巾,鼻樑上架著一副淡紫色粗框眼鏡,頭髮乾淨利落的紮起,身下是一條寬鬆的休閒褲,腳下一雙白色運動鞋,看上去十分乖巧。
法國四年她學的是金融,告別了學校之後,她的老師LAN教授推薦她到世界五百強企業之一的ItauUnibanco,而這之前,她已經在過了網試和筆試,今天是第一輪面試。
她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含笑眸光平靜的凝視面試官。
面試官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士,身著幹練不失時尚的深色職業裝,頭髮盤在腦後,鼻樑上架著金邊眼鏡,一邊拿著手中的簡介表情嚴肅的看著,一邊操著熟練的法語問她一些刁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