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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8:13 作者: 錢小錢
    沈九思拿出檔案手冊:「其實你可以叫我沈老師或者沈教授,我正兒八經地醫科大講師,現在還是,下學期提副教了。心理醫生是我第二職業。」

    南溪滿腦子都是:騷操作還是你沈老師厲害,跨行跟玩似的, 不過也說明,眼前這些說話插科打諢的人, 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光醫科大教書,就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那我們開始?」南溪直切正題, 保守估計,最遲後天,應該就會恢復常規訓練了。

    她沒有很多時間。

    沈九思又講了一些好玩的趣事,南溪慢慢放鬆了下來:「你有沒有服用孫醫生的藥?」

    南溪搖了搖頭:「吃完一個療程後, 就沒有去複診了。孫醫生只開了一個療程的藥。」

    「那你現在每個月還是很難受嗎?」

    「還是會。」

    沈九思替她把了把脈:「你身體還是要做調養,用藥物提前或者推後月經時間,能不做還是儘量不要做。孫醫生, 其實是個很優秀的醫生,就是人比較較真,不變通。」

    南溪感覺自己聽覺和視覺出了岔子。明明上次還說孫醫生不好,眼下開誇了?同行相輕的緣故?所以不做醫生了,態度都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恩,我也覺得孫醫生很厲害,服藥期間確實很有幫助,只是後來忙起來,就沒有再過去。」南溪原本想著之前兩人的矛盾,還不太好意思夸孫婧醫生。

    「恩。黑眼圈都出來了,看來昨晚睡得很辛苦。」沈九思的記錄冊上就寫了南溪的名字、性別、年齡,主訴,其他對話都沒有寫。

    「睡得不太好,但後面睡足了一個小時,要是沒人喊我,我大概能睡到自然醒吧,謝謝沈老師。」南溪半窩在沙發椅里,這椅子太舒服,她又太累。

    「沒事,這事我應該做的。你平常會使用浴缸嗎?」

    「不會。」

    「會站在噴頭底下嗎?」

    「不會。」

    「試過嗎?」

    「試過。」

    「感覺怎麼樣?」

    「很不好,像溺水一樣,呼吸不暢,眼睛發黑。」南溪越坐越低,頭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那裡剛好可以固定脖子,不用身體用力撐著以免頭往下滑。

    整個人舒服極了,昨晚全身用力的肌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南溪感覺自己好像是一灘水,在一個奇形怪狀地容易任意變換著姿勢。

    「那你試過幾次?」

    「一次。就昨天。」

    「所以你做夢了?夢見了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

    「不,我看得見,她是媽媽......」南溪聽見了細細地海浪聲、海螺聲,還感覺到了腳踩在沙子上的那種細膩和綿軟感。

    她聲音慢慢地了下去,最後全部消失在空氣中。

    南溪睡著了。

    南溪躺在沙灘上,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聽著海浪聲,還有海鷗飛過。

    她抬手抓起帽子蓋在臉上,她怕鳥屎從天而降,萬一落在嘴裡那就完了。

    沈九思看著南溪伸手隔空抓了抓,又看著她臉色溫柔的笑意,心鬆弛了一些。

    南溪從帽子後邊露出眼睛,盯著天上的雲朵慢慢出神,她感覺自己眼皮子開始打架了。

    雲朵逐漸幻化成人型,是昨天那個女人。

    南溪想追過去,可她一想,自己在沙灘上,在地上,怎麼能追到天上去呢?

    雲朵女人慢慢墜了下來,伸出手,牽著南溪。

    雲朵女人的手好軟好溫暖,像媽媽的手。

    南溪呢喃了一句:媽媽。

    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滑入髮絲中,消失不見。

    沈九思寫了幾個字:媽媽、傷心。

    雲朵女人牽著南溪飄飄忽忽,進了一個大房子。

    喔,這不是房子。是個電梯。

    「叮咚」電梯開門,雲朵女人牽著南溪破門而入。南溪很驚訝,原來進門都不需要用鑰匙的。

    屋子裡很陰暗,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亮。

    南溪有些害怕,她像一個突然雙目失明的人一樣,在屋裡跌跌撞撞。又像個幼兒,剛蹣跚學步。

    雲朵女人站在窗簾後,虛幻得像一團影子。

    明明就一個客廳,南溪卻覺得這距離像天塹像鴻溝,她怎麼都達到不了。

    南溪拼命往前,一道門擋在她面前。

    她推門進來,窗外燦爛的光線傾瀉進來,屋內白茫茫,晃人眼睛。

    南溪抬起手遮了遮光線,她好像看清了這是什麼個地方。

    白色地磚,小雛菊的牆磚。

    「滴答滴答」的水流聲,是噴頭。南溪走過去關上,擰緊。

    突然腳下的地磚縫裡開始冒水,南溪往高處挪了挪,水慢慢蔓延過來,她蹲在馬桶上。

    馬桶里像藏了一個噴水怪,彈得南溪差點掉下來。

    南溪扶著牆壁站穩,牆壁濕漉漉地,牆壁也在噴水,天花板也在噴水。

    馬桶怪終於全力衝刺,打翻馬桶蓋,把南溪掀翻在地。

    水瞬間把南溪全部淹沒。她徒勞地揮舞著雙手,眼淚洶湧而出。

    「南溪,南溪......」

    是誰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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