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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過多久就可以把這件事忘了的，就像他明明出來這一趟一開始是非常傷心的，現在就好像感覺不到半點難過一般。

    當時覺得傷心到了極點又能怎樣？遇到了好看的小哥哥照樣能心動，遇到了可愛的小貓咪自己照樣能開心地摟著它。

    自己難過嗎？

    感受到心底深處那一抹從未消失的抽痛，肖投明有點自嘲地笑了笑。

    「咪----」小貓咪輕輕地叫了一聲，旋即小腦袋便從外套那條縫裡探出來。圓圓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肖投明，水汪汪的，裡頭儘是不諳世事的天真。

    貓咪搖頭晃腦地看著肖投明，像是在對眼前的這個人類進行嚴肅的一番檢閱。大概是檢閱完畢，覺得這個愚蠢的人類構不成什麼威脅，夠格成為自己的御用鏟屎官。於是貓咪悠悠哉哉地扒拉出自己的小爪子，窩在肖投明的懷中，開始舔起毛來。

    天哪！宇宙無敵的可愛喵喵啊！肖投明心裡不由這麼驚呼。

    「你好可愛。」肖投明笑著說，低下頭，用臉蹭一蹭小貓咪的臉。

    「喵？」貓咪的爪子停在半空，像是受到了驚嚇，眼睛慢慢地瞪圓了。然後，它便伸出粉嫩小舌頭，姑且幫這個對它撒嬌的地球人舔起毛來。

    說不定心裡還這麼想：這個地球人沒有毛毛，太可憐了，我要幫他多舔一舔。

    「啊呀。」肖投明感受到臉上那一點溫暖的濕意，高興得要一蹦三尺高，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心底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總算真真正正地明白姐姐留下的那句「人要往前看」的用意了。

    「對不起。」男神的聲音響起來，他蹙著眉，臉上十足懊惱，「我不該遷怒你的。」

    「我也不是討厭貓……我只是……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男神定定地看著肖投明，上前一大步靠過來，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摸一摸貓咪。還沒碰到貓咪，那隻骨節分明的手顫了一顫，便要收回去了。

    結果小貓咪大概是舔人類的毛舔上了癮，嗷嗚一聲便伸出腦袋湊過去----prprpr。不過臉上似乎帶了點「哎呀地球人真討厭老愛撒嬌讓我舔毛」什麼的小嫌棄。

    男神杵在那裡，放任著手被舔啊舔啊舔，看樣子被嚇了個實在透底。就這麼呆站了一會兒，他才愣愣地開了口，「對不起。」一臉被玩壞了的表情。

    「我明白的。」肖投明想要「哈哈哈」地笑出來，不過還是忍住了。總覺得男神被這麼一笑會扁著嘴哭出來的。

    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小貓咪的頭，小貓咪在他手心蹭了蹭，總算收回了小舌頭。

    看著男神一臉不可言說地收回了手，肖投明笑笑，「貓咪好可愛的，對不對？」

    滿意地見男神點了點頭，然後肖投明又輕輕地說：「所以啊，別老想著以前那些不高興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你看，雨停了。」

    空山新雨後的黎明，水汽騰騰地化作了霧氣繞著群山飄渺。霧還染了點淡淡的粉光與天際一圈紅影呼應。

    要日出了。

    十一、

    春雷伴著驚蟄出現，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閃著光。

    什麼樣的言語也好，怎麼揮手也好，都好像完全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喜悅。

    從那時起，我心中的暴風雨就定居在那裡不曾離開。

    ----《春雷》米津玄師（自譯）

    第3章 小透明也有大目標

    十二、

    『要是能有一雙翅膀就好了』在灰燼前嘆惋著

    想像飛鳥那樣翱翔；憧憬著那片雲彩。

    再怎麼安慰自己也無法觸及；獨自一人站在天空的盡頭

    傷痕不斷重疊；又聽到有人在哭泣

    夜晚的尾聲，清晨的深淵，有這樣一首歌被奏響

    只要聽到那呼喚的聲音，我便能化出羽翼

    ----米津玄師《飛燕》（自譯）

    十三、

    人是不能一直沉浸在夢中的，肖投明自己明白，這是徹頭徹尾的懦夫的想法。儘管意識漸漸要甦醒過來，他還是貪婪地，想要再看一點，那之後的一切。

    那時的天還只是微微明，旁的人們都還沉浸在夢鄉之中。

    那兩個人還有一段滿長的路可以走一走，還有一些話可以聊一聊。那心動也還有時間可以繼續發酵下去，直到化作難以忘懷的喜歡。

    十四、

    「真美啊。」男神眼睛一眨也不眨，注視著籠罩在淡淡的晨曦中的群山，不由這麼感嘆。那雙烏黑的眼睛也被晨曦染上了暖色，正彎著極其溫柔的弧度。

    兩人身上久駐深夜的寒意也隨著漸漸明朗的天色散去了，對比雨夜顯得過於溫暖，使得心裏面那股想要傾述的渴望更加深了。

    說點什麼。不然等會就只能說再見了。肖投明這麼想，卻說不出話，呆呆地看著那片山，心裡原先那點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不高興不甘願又捲土重來了。

    天亮了，他該回去面對現實了。這麼想著，肖投明搖了搖頭，看著懷裡半眯著眼睛跟他塞呆的無憂無慮的喵喵，不由嘆一口氣。

    聽到旁邊這位剛剛還勸慰他的小夥伴這麼苦大仇深的嘆息，男神禁不住笑著問了一句：「不是要往前看？怎麼打不起精神？」

    肖投明：「……」欲哭無淚，愈發說不出話來，只好委屈地扁扁嘴巴。

    「呵呵。」男神笑一笑，接著說，「我曾經想去看一看阿城寫的雪山。」男神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寫得太美好了。」

    阿城？肖投明的眼睛亮起來，心裡的小人歡呼了一聲，舉著小手轉起了圈圈：超級超級喜歡他的！那聲音太大聲太有感染力了，肖投明也不由得揚聲讚嘆，「他寫的小說都超級棒！」

    結果男神問他一句：「最喜歡哪篇小說？」肖投明就默默地縮了縮腦袋，小聲地應答道，「騎手。」瞄了眼男神帶點鼓勵的眼神，又補充道，「冬天洗澡的那個騎手，大口吃肉的那個騎手，兩篇都很喜歡。」

    「為什麼會喜歡呢？」男神又問。

    有點緊張地低下頭，揪了一綹小貓咪的毛，小貓咪的毛又順又滑，在清晨的淡淡陽光下發著光。看著小貓咪兩眼迷迷瞪瞪，估計是睡過去了，肖投明覺得心裡不太緊張了，笑了一下，便說：「他們都非常帥氣。」抿了抿唇，肖投明抬眼看向男神。

    男神正看著他，臉上帶著溫煦的笑意，他說：「是很棒的理由啊。」又說，「我以前有段時間非常喜歡雪山那篇。」

    肖投明心裡模模糊糊地浮起了關於那篇雪山的印象，林中潮濕的柴火，臉上蓋著塑膠袋的孤單的人，粉紅色的雪山。

    「一個人孤單到了極點，就想看點不一樣的東西。」男神臉上帶了點自嘲，「我那時候覺得自己跟誰都說不上話。」

    啊……肖投明心裡不由這麼感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