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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6:34 作者: 沐水游
    莫璃即從椅子上起身,謝歌弦一笑:「讓姑娘久等了,姑娘見諒。」

    「謝大人事務繁忙,我等一會也是應該的。」

    謝歌弦打量了她一眼,在她旁邊坐下後,就朝她坐了個請的手勢,然後道:「聽聞姑娘前段時間在絲綢大展上做了好幾筆大買賣,還沒來得及恭喜姑娘呢。」

    莫璃坐下後,就笑了一笑,「小打小鬧而已。」

    謝歌弦卻看著她淺笑搖頭:「小打小鬧就能鬧出人命,姑娘要是大鬧上一會,真不知會是什麼樣的境況呢」

    莫璃心頭一驚,遂垂下眼道:「原來大人也聽說了長春院失火之事。」

    謝歌弦看著她道:「聽說姑娘那晚幸得一位壯士相救,才倖免於難,不知姑娘可有好好謝那位壯士?」

    莫璃搖頭,低聲道:「他救我後,就離開了,不能報恩,也令我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謝歌弦念著這四個字,良久,才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姑娘看著確實是一副耿耿於懷的樣子。」

    莫璃心頭一跳,即抬眼,遲疑地看向謝歌弦。她總覺得對方心裡似什麼都知道,剛剛那每一句話也都像是試探的意思。然而,就在她內心正忐忑的時候,謝歌弦卻將話一轉:「姑娘今日過來,是想打聽絲行之事?」

    莫璃一怔,隨後鬆了口氣:「是,不知謝大人可否提點一二?」

    謝歌弦沉吟片刻,就問了一句:「你想入絲行?」

    莫璃點頭:「去年在聚仙樓上,我與族裡立賭約之事,謝大人是知道的,更何況謝大人還是此約的公證人。」

    「沒錯,我還差點忘了這事。」謝歌弦點頭一笑,隨後便道,「如此,那我就給姑娘一個忠告,暫不入絲行,待過了這一陣在說,免得被誤傷了。」

    永州的商業極其繁榮,水陸皆通,所以手往這邊伸的人不少。而絲綢這一行的盈利向來就讓人眼紅,因此導致里絲行里的關係錯綜,利益複雜。偏眼下好些人又涉及到上面的爭權之事,所以若沒有可靠的背景,這個時候靠過去,多半會被直接當了炮灰。

    莫璃心領神會,便問:「不知絲行里的這陣風會刮到什麼時候。」

    謝歌弦淡淡一句:「風平浪靜的話,起碼是明年夏了,姑娘這段時間就獨善其身吧。」

    莫璃點頭,隨後有心想問問他關於王麻子的事,只是遲疑了一下,又將嘴裡的話咽了下去。他又不接觸那樣的案子,此事也不歸他管,而且這段時間他另有要忙的事,想必知道的不多,更何況王麻子的事跟阿聖又有些關係,剛剛他已經那樣試探了,她再不敢主動提起。

    於是,便起身告辭。

    謝歌弦似乎有些累,倒也不多留,只是莫璃將出去後,他卻道了一句:「莫姑娘,商場如戰場,很多你死我活之事,無非就是利益的原因,你擋住別人的路,搶了人家的飯碗,自然就會有人想要除掉你。此事對別的人,也是一樣,只是看誰下得了手,又比著誰能做得乾淨罷了。」

    莫璃一怔,遂點頭:「多謝大人提點。」

    謝歌弦笑了一笑,又道:「還有,姑娘若是有幸再見那位壯士,請轉告他,讓他要好自為之,好運氣不會永遠跟隨的。」

    莫璃心口突的一跳,張了張口,然後又閉上,什麼也不說,只欠了欠身,就出去了。

    門口的帘子落下後,謝歌弦才收回目光,看著那杯一口都沒被喝過的茶盞,良久,才略有些自嘲地一笑。前幾天他收到京城國公府的來信,上面又提到他的親事,還跟他說了幾個合適的閨中千金,上個月去謝府看謝老太太,謝老太太也跟他道了此事。

    是該考慮此事了,這邊的事情一結束,他的官位便會再往上升,為免以後會突然從高處摔下,這些都不得不考慮……

    第二日,正好是十月初一,而前一天下午,莫璃就安排好店裡的一切,然後讓人備車,領著朱氏一起往佛光寺去。她打算今晚在佛光寺山腳下的客棧宿一晚,以便明兒一早能燒上廟裡的第一炷香。莫老太太因年紀大,爬山不便,就留在家看著雪兒。

    不過那一晚宿在佛光寺山腳下的香客不少,朱氏總有些擔心明兒還是落再別人後面,莫璃倒是很坦然,笑著安慰:「心誠便好,就算明兒燒不上第一炷香,佛主也會念咱的誠意。」

    朱氏點頭一笑,面上很是欣慰:「難得你會有這個誠心,還想著初一這日過來燒香。」

    莫璃睫毛顫了顫,就垂下眼:「娘快歇息吧,明兒得早起上山的。」

    看著母親在自己身旁入睡後,莫璃心裡有些愧疚地嘆了口氣,佛光寺,正好是北上的必經之路。

    ……

    十月初一日,天還未亮,就已經有香客開始往山上爬了。

    莫璃個朱氏爬上佛光寺的時候,天才灰濛濛亮,但她們卻是排在十幾名香客後面了。

    「還是晚了」朱氏站在那正殿大門前,微微一嘆。

    莫璃卻是一笑:「只要是能上來,就都不算晚,心誠即可。」

    朱氏看著自己閨女,笑著點頭。

    母女倆一塊進入正殿的時候,離她們剛剛所站的之地的不遠之處,緩緩行來一位僧人,看著正殿的方向念了一聲佛號。

    第239章手套

    雕著鸞鳥牡丹的楠木漆金拔步大床上,層層鴉青鮫紗遮住了頭的春色,鑲著西南翡翠的鎏金三足雙耳紫金爐內,昨夜點的夜酣香還未燃盡,然天已微亮。

    平日裡,本沒人敢這個時候進來這屋的,今日卻有人大著膽子,在外屋往裡輕輕叫了一聲:「公子,公子······」

    床上的女子先醒了過來,皺了皺眉,就輕輕往旁邊一挪,然後繼續靠著身邊的男子安然假寐。

    外面又喊了一聲後,姬御風才迷迷糊糊地醒來,這幾天他頗覺心煩,昨晚喚了位妾室過來服侍,卻還是沒睡好。剛剛好容易入眠片刻,不想就被吵醒了,於是更覺心煩,即不悅往旁低喝一聲:「滾出去!」

    那妾室一驚,這一下睡意全無,趕緊開口:「公子,非是妾身在吵,是劉管事在外頭叫您。」

    姬御風依舊閉著眼,但此時眉頭卻微微一皺,片刻後,他才睜開因睡眠不好而通紅的雙眼,往外問了一句:「什麼事?」

    那妾室見他眉頭擰得緊,便起身,殷勤地伸出玉手,在他兩邊太陽穴上輕輕揉著。

    見姬御風沒有發怒,劉管事鬆了口氣,趕緊道:「是江南那邊來信,是祺三爺親自送過來的。還有,刑部的那位大人也遞了消息過來。

    姬御風一怔,便推開妾室的手,坐起身:「三堂兄親自過來了?天不是還沒怎麼亮!」

    劉管事小心道:「是走水路過來的,剛上碼頭就往這來了。」

    姬御風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臉色,此時愈加不善了。絲綢大展上,他為了姬家的聲譽,不得不跟王麻子撇清關係,後來,為防王麻子反咬一口,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人直接了結了王麻子的性命。而王麻子手裡那批貨·他也提前讓人給看住,打算來個化整為零收入囊中,以便過後回族裡後,能為自己辯解上幾句。卻不料市舶司那邊不知什麼時候·也已讓人盯上了那批貨,王麻子一出事,那批貨就被官府以無主之物給收押了。而他因之前的動作,反束住了自己的手腳,不敢輕舉妄動,故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煮熟的鴨子飛掉。

    如此,永州絲綢大展一事·他不僅令姬家聲譽受損,還白白丟了那麼大的一筆買賣。這幾天他正煩怎麼向族裡交代呢,本打算先拖上一拖的,卻不想那邊這麼快就過來問罪了。

    姬御風只覺得心裡越發煩躁,若是過來的是族裡的哪一位管事,即便是他父親身邊的管事,他都可以先避開不見。可偏偏過來的是族內無論聲望還是地位皆比他高,又跟宮裡的貴人有直接血緣關係的三堂兄·他這就不得不馬上出去。

    「替我更衣!」用力捏了捏眉心後,姬御風才揮手甩開前面的鮫紗,下了床。

    天邊現出肚皮白的時候·姬御風也穿戴好走了出去。

    「公子,這是刑部那的人給公子遞來的消息,聽說是關於王麻子一事。」一直候在外頭的劉管事一瞧著姬御風出來後,趕緊將懷裡的信件拿出來,遞過去。

    姬御風本沒怎麼在意,以為不過是給王麻子的死因拿個說辭而已,只是當他看完那封信後,臉色不禁一變,連正往前面走去的腳步也停了下來。跟在他身邊的劉管事忙跟著停下,然後不解地看著他道:「公子·那信里說什麼了?」

    姬御風咬了咬牙,想起之前韓四道曾提醒過他,說莫璃的心思不簡單,讓他不要小看了的話,當時他根本沒聽進去,卻不想······他將手裡的信一捏·然後就遞給劉管事,並吩咐道:「一會你讓韓四道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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