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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3:12 作者: 雪刀
    許盈放下湯匙,「路一陽。」

    「嗯?」

    「謝謝你,但你不用對我這麼好。」他對她太好了,就跟她親弟弟似的,她有點承受不起。

    「你是我……」路一陽猛地打住,「你是我的上司,每天那麼盡心盡力教我做事,我當然要對你好。」

    「教你做事都是應該的。」

    「那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他笑,露出潔白整齊的八顆牙齒。

    路一陽待了兩個小時才離開。

    許盈躺下,鼻腔里鑽進醫院裡特有的消毒水味。

    陰涼,刺鼻,有種死亡的氣息。許盈用被單捂住鼻子。

    突然她的手機響起來。

    第36章

    許盈打算再睡會兒,卻忽然接到許母的電話。

    許母問:「盈盈,你今天幾點下班?」

    「怎麼了?」

    「我給你做了好吃的,去看看你。」

    許盈一急,「我……我今天去外地出差了,不在家,你別來。」

    「去出差了?那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你別來。」

    「好吧。」許母停了一下,「你聲音聽起來不對。」

    唯恐許母發現她生了病,許盈立馬解釋,「只是嗓子有點干,媽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掛了電話,許盈呼出一口氣。

    沒想到許母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她硬著頭皮接電話。

    「媽?」

    「你聲音聽起來不對,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沒生病。」

    「要是真生病了別瞞著我們。」許母了解自家閨女,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以前生病也不告訴她,就是家裡人擔心。

    「知道了,你放心,我真沒生病。」

    「那你把定位分享給我,我看你是不是真出差去了。」

    許盈冒冷汗,支吾了幾句,無奈之下,她只得坦白,「其實我沒去出差,我是生病了,但是只是小感冒,沒多大問題。」

    「我就說你肯定是生病了!看醫生了沒?吃藥了沒?情況怎麼樣?」

    「看醫生了,就是小感冒,吃了點藥就差不多好了。」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去你那兒?」

    「這不是怕感冒傳染給你了,沒事,媽,小感冒而已,吃點藥休息休息就好了,別擔心。」

    這時電話那邊換了許父,「盈盈你生病了?」

    「小感冒而已,爸,你們別擔心了,沒事的。」

    「怎麼感冒了?」

    「就是晚上沒蓋好,空調吹涼的。」

    「你們年輕人睡覺就是愛吹空調,吹一晚上哪能行啊,現在吹出病來了吧,以後晚上別可著勁兒地吹空調了,就算不吹感冒,也會得那什麼『空調病』。」

    「知道了。」

    好說歹說才讓父母打消了來這裡的念頭,許盈擦擦額間的汗。

    要讓他們知道她住院了,他們肯定要來這裡照顧她,她不想讓他們奔波累著他們。

    放下手機,許盈手背放在額頭上,仰視著白得發光的天花板,眸中一片空茫。

    入夜,夜色如墨硯,周衍展開右手掌心,一瞬不瞬地凝視掌心細微的劃傷。

    虎口中央走向手腕的掌紋線被凝固的血模糊。

    「手怎麼受傷了!」周奶奶不知何時出現。

    「沒事。」周衍收起手掌。

    周奶奶一把握住他的手,「血都幹了,怎麼不弄乾淨了擦點藥!」她趕緊端水給他清理了傷口。

    上藥時,周奶奶說:「這可是生命線,傷不得的,還好只是輕微的劃傷。」

    「生命線?」周衍看向被劃傷的那條掌紋線,從虎口中央走至腕部,包圍著整個大拇指。

    「對啊,生命線,你的生命線很粗,會長命百歲的。」周奶奶輕輕用棉球擦著。

    突然她心跳加速了幾秒,這傷口,讓她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生命線被劃傷,總覺得會是不好的預兆。她甩甩頭,將這種念頭搶壓下去。

    周奶奶走出房間後,周衍輕觸被劃傷的生命線。

    他抬首,望著越來越枯萎的白薔薇。

    靜默良久,他拿著車鑰匙走出了小院。

    「這麼晚了,去哪兒?」周奶奶追上他問。

    「有點事。」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明兒不行嗎?別挨太晚了,早點回來。」

    「嗯。」周衍轉過身,高大的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醫院裡,許盈睡著了,護工準備去打水,才到走廊,倏然見一個男人走過來。

    男人面容英俊,氣度非凡,他問:「她睡了?」

    護工茫然了片刻,「剛打完點滴,才睡著,請問你是?」

    男人沒回答她的話,徑直掠過她,進入病房。

    護工趕緊跟著他進病房,「請問你——」

    男人示意她別說話。大概是怕吵醒病床上的人。

    命令式的壓迫感讓護工不敢再開腔,心想大概是許盈認識的人,她不再說什麼,只跟在他後面。

    病床上,許盈側躺著,睡得很熟。

    她臉上沒什麼血色,皮膚比白色的被單還要白,脆弱輕薄地像一觸就破的泡沫。

    周衍緩緩伸手,輕觸她的臉頰,仿佛在試探會不會像泡沫一樣破碎。

    頰側微涼的溫度輸進指腹,他微微蜷曲手指。

    兩年前她發生車禍,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也蒼白冰涼地像沒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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