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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3:12 作者: 雪刀
    他輕輕摩挲著腕部的手錶,仿佛再也不想賞給她半個眼角。

    第16章

    手心再次被地面擦過,原來的傷口裂開,析出的血染到了地毯上。

    許盈緊緊地攥著地毯,然後站起來,她沒再看周衍,轉身就走。

    見她顫顫巍巍,幾乎穩不住身形,傭人不忍,要去扶她,她抬手,「不用。」

    纖薄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傭人回頭瞧周衍。

    「把地毯扔了。」周衍瞥了一下染了血跡的地毯。

    傭人凝滯半秒,「是,先生。」

    ……

    周奶奶修剪著薔薇花,倏爾發現有人進了院子。

    「綠……」她將脫口而出的稱呼咽了下去。

    許盈走到她面前,「奶奶。」

    周奶奶滿眼歉意,「孩子,奶奶對不起你。」她不該和阿衍一起瞞著她。

    許盈蜷縮著掌心,「您能幫幫我嗎?」

    「怎麼了?」

    許盈顫抖著唇瓣將周衍的所作所為告訴她。

    聽完,周奶奶怒道:「這孩子!」

    已經這樣傷害許盈了,他還要怎樣。這是要遭天譴的啊。

    「你放心,我會勸他。」

    許盈點頭,但說不出謝字。如果不是要來求她,她不會再來見她,也不會再叫她奶奶。

    周奶奶從前對她那麼好,也只是因為她是「沈蔓綠」而已。

    她甚至不敢求證,周奶奶到底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因為她是「沈蔓綠」。

    她沒再多說什麼,離開了這裡。

    許盈的疏離讓周奶奶又是愧疚又是難過。

    隨後她打電話讓周衍到這裡來一趟。

    周衍很快到了這裡,「奶奶,有什麼事嗎?」

    「別再傷害她了。」周奶奶說。

    「您別管了。」他神色很淡。

    「阿衍,你這是在作孽啊,收手吧,算奶奶求你了好嗎?」

    靜默許久,周衍平靜的臉裂開了一條縫隙,「她燒了綠綠的遺物。」

    他痛苦地繃緊了下頜。

    「阿衍……」見他這樣,周奶奶心疼不已。

    周衍蹲下來,將頭枕在她膝腿上。

    他的嗓音沙啞,似被什麼東西撕扯著,「那是綠綠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周奶奶摸著他的頭髮,難受地輕撫著他,「阿衍……」

    枕在她腿上的男人仿佛變成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少年。

    失去心愛的女孩的少年仿若被掏去了靈魂,只在她懷裡痛哭,如困獸一樣嘶吼。

    淚水潸然而下,周奶奶心痛至極,「阿衍,別哭了,別哭了。」

    淚珠流淌著,與驟然落下的雨混合到了一起。

    雨打著院子裡的薔薇,花瓣片片殘落。

    許盈虛視著窗外的雨。

    「你喜歡雨,因為你覺得下雨能讓你感到安寧。」

    回憶里,男人摟著她在窗邊看雨,用溫柔低沉的語調對她這樣說。

    胃裡翻湧,時隔數年,她再次產生了熟悉的噁心感,就像當年她目睹他和沈蔓綠在教室里接吻一樣的噁心。

    她衝到衛生間,乾嘔了幾下。

    「你怎麼了?」許母問道。

    「胃裡有點不舒服。」

    「胃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要緊。」

    許盈漱口,拍了拍胸脯。

    喝了些水後感覺好了些。

    她把窗子關上,窗簾也嚴絲合縫地拉上,隔絕了外面淅淅瀝瀝的雨。

    後面幾天許盈仍然時不時地想吐,她儘量不去想周衍,可即便不去想他,嘔吐的欲望卻未曾沖淡。

    許母擔心道:「這都好幾天了,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沒事。」許盈知道這是心理上的問題,不是生理上的問題,醫生沒法治。只能靠自己心理控制。

    這一次比十多年前的症狀要重一些。

    十多年前她至少不見他的時候能控制症狀,而現在她不見他也無法控制這症狀。

    她吃下一顆薄荷糖,薄荷糖的清涼壓下胃裡翻湧的噁心。

    後面到了薄荷糖都沒有用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去了醫院。

    和醫生說完症狀後,醫生遲疑道:「你月經推遲沒有?」

    許盈怔了怔,猛然意識到,她這個月的月經好像還沒來。

    「推遲了。」她說。

    醫生:「你可能懷孕了。」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許盈立刻動彈不得,她耳邊直嗡嗡作響。

    「去檢查檢查。」醫生把單子給她。

    她機械地接過單子,機器人一般僵硬地去往婦科。

    檢查結果出來,她的確懷孕了。

    懷孕五周半。

    算上日期,剛好是她得知自己是替身的真相的前兩天。

    上天似乎給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從前她極度渴求能懷上孩子,卻怎麼也懷不上,如今她和他決裂了,卻又懷上了孩子。

    她摸著還未凸起的肚子,這裡孕育著一個孩子。

    一個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

    腦海里猝然閃過周衍忽而冰涼冷漠,忽而猙獰暴怒的面孔。

    許盈毫不猶豫,轉身就打算去把孩子打掉。

    路至半途,迎面走來一對母子。

    小孩白白胖胖,肉乎乎的小手牽著他母親。

    盯著白白胖胖的小孩,許盈定住身體,恍若被點住了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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