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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3:12 作者: 雪刀
    周衍慌忙地擦拭著,卻無論如何也擦不乾淨,淚水滾落下來,他哽咽著,「綠綠……」

    擦著擦著,他發出困獸般的絕望痛苦的嘶吼。

    他用力地抱著墓碑,如同要將墓碑嵌進他的骨血里。

    嘶吼中,許盈聽到他身體裡骨頭碎裂破碎的脆利銳響。

    許盈連忙上前,她扶起周衍,「周衍,你要——」

    她突然被他摔開,她跌到在雨水裡。忍著疼意,她說:「周衍,你——」

    「滾!滾啊!」他似乎已痛到極致,完全失去了理智。

    雨水扎痛了眼,許盈從雨水裡爬起來。她望著他良久,撿起傘,從他身邊走開。

    背後,她聽到他在哭。

    她抬頭,想要逼退眼裡的熱意,淚水卻溢了出來。

    她扔掉傘,任憑雨水打濕自己。

    冰涼刺骨的雨絞著她的血肉,她艱難前行。

    雨幕里,少年抱著墓碑痛哭。

    少女背對著他,淋著雨,噙著淚,一步一步離開。

    第12章

    由於周衍和沈蔓綠的缺考,這一年,許盈成了清河高中的第一名。

    她考得非常好,進入了夢寐以求的大學。

    大學四年,許盈依舊潛心學習,順利保研,之後畢業,順利找到工作。

    十三年一晃而過。

    她已經三十一了。

    許父許母一直在催她找男朋友,她雖嘴裡敷衍著,卻總也提不起勁。

    這麼多年,她沒有交過一個男朋友,也沒有喜歡過一個男人。

    她的愛情停留在了那長冰涼刺骨的雨里。

    午夜夢回里,夢中的少年仍然清晰,夢中的疼痛也仍然清晰。

    這十多年,她沒有再見過周衍。

    但卻知道他。

    他在第二年考上了狀元,大二在他讀大學的城市臨川開始創業,開了一家公司叫ZS。

    這麼多年過去,ZS集團已然成為臨川市集團的龍頭老大。

    她也知道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有過女人,甚至連半個花邊新聞都沒有。

    他還愛著沈蔓綠。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的公司為什麼叫ZS,但她知道。

    zs,是他和沈蔓綠的拼音首字母縮寫。

    他一直單身,固執而深情地守著那個已經去世十多年的女孩。

    許盈嘆氣,將飄遠的神思拉回來。

    桌對面,她的相親對象海歸男說:「許小姐,恕我直言,你長得這麼漂亮,工作也很好,為什麼還需要相親?」

    「找不到喜歡的人。」許盈說。

    「原來是這樣。」他開始熱情地問她各種問題。

    許盈心裡不耐煩,卻仍然笑容滿面。

    最後,海歸男說:「那麼,許小姐,咱們留個聯繫方式?」

    「聯繫方式就不用了吧。」

    這就是以後沒聯繫的必要了。海歸男很失望,「真的不可以嗎?」

    許盈禮貌地微笑。

    海歸男要送她回家,許盈婉拒,和他在餐廳前分開。

    回家途中許母打電話過來問她,「盈盈,怎麼樣?」

    許盈說:「人挺好的。」

    「當然挺好的呀,他跟你年齡差不多,長得不錯,工作也好,聽人說性子也很不錯。所以你——」

    「人挺好,但是我沒興趣。」

    「又沒興趣?盈盈,你到底要找個什麼樣的?你都快三十一了,再挑來挑去,以後就沒什麼可挑的了,以後就是人家挑你了!」

    「什麼挑不挑的,我又不是物品,再說,我就一定要結婚?現在不結婚的人多著呢。」

    「你敢不結婚以後就別叫我媽!」

    許盈頭大,「嗯,結婚結婚。」

    許母滿意了,「你給我快點找個男朋友,本來這年齡就有些不好找了,那些二十多的男人嫌你年紀大,三十多的男人也嫌你年紀大,再不快點找個男朋友可怎麼辦。」

    許盈覺得有點可笑。

    二十多的男人嫌她年齡大,她沒異議,可三十多的男人憑什麼也嫌她年齡大。

    明明就是差不多的年紀,男人有什麼資格要嫌棄女人。

    明明就是差不多的年紀,憑什麼男人就是一枝花,女人就是豆腐渣。

    憑什麼在年齡這方面,要對女人如此苛刻。

    社會上對女人的不公與偏見總是會體現在方方面面,無時無刻不讓許盈噁心。

    她摒棄雜念,掛斷了電話。

    車子經過花店,她凝了凝神,「師傅,停一下車。」

    進店裡買了一束花,她讓司機改道,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許盈將花放到墓碑前。

    墓碑很乾淨,沒有一絲灰塵,應該有人經常擦拭。

    她凝視著照片裡的少女。

    少女仍然與十多年前一樣年輕漂亮,時間在她身上停留下來。

    一陣涼風吹過,許盈縮了縮脖子,然後睇了睇表。

    她轉身,一眼對上迎面走來的男人。

    四周如同被按了暫停鍵,登時卡頓住。

    迎面走來的男人捧著一束白薔薇,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裝罩在他軀體上,勾勒出他高大頎長的身形。

    許盈怔怔然。

    他的皮膚不再似年少時那麼病態蒼白,身子也不再如年少時那麼單薄瘦弱。

    十多年的時光將他周身的青澀沉鬱淡化,增添了屬於成熟男人的沉穩沉靜,卻還留著從前的那份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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