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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1:12 作者: 白糖奶兔
又過了一個人就是程昭,她明顯有些緊張,臉色發白,剛開始就彈錯了幾個音,還好後面彈得很順利,這套曲子指法繁複,程昭表現的還算不錯,鄭先生就微微點了點頭。
程昭從前頭的琴桌上下來,一落座就開始碎碎念:「剛剛真是嚇死了我,你們離得遠,是沒看見鄭先生的臉色,還好她最後點了點頭。」
衛曼冬也很贊同:「說真的,倒是沒有看見鄭先生笑過。」
正說話間,屋子裡忽然就靜了下來,謝婉寧抬頭,就看見陸雅怡抱著琴往前走,她今日穿了湘裙,曳在地上,煞是好看。
陸雅怡把琴放在琴桌上,用手輕輕撥了幾個音,然後彈了起來,樂聲一出,謝婉寧就有些驚訝。
怎麼能不驚訝呢,陸雅怡竟然選了漢江月,這支曲子氣勢磅礴,風格獨特,一般人駕馭不來,陸雅怡果然有自信。
陸雅怡的手指變換很快,指法嫻熟,激昂的樂音從她指間流淌出來,曲調磅礴,似乎有種戰場的慷慨,陸雅怡手指慢慢停下,屋子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一時間沉浸其中,果然獲得了滿堂彩。
陸雅怡行了個禮就下去了,謝婉寧就看見鄭先生的面色都柔和了起來,不住點頭,這幾乎算是很高的評價了。
這之後的琴藝考核就顯得不夠看了,有了珠玉在前,其他人難免失色,尤其是衛曼冬,正正排在陸雅怡的下一位,都沒人費心思去聽。
衛曼冬看了看謝婉寧:「如今也就只能等著你大姐姐了,也就只有她才能和陸雅怡比比了,」說著嘆了口氣。
謝婉寧剛要回答,身側就過來了一個人:「謝小姐,能否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想和你說,」聲音可憐巴巴的。
謝婉寧抬頭,眼前的人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襟子,洗的有些發白,身形纖細,眉眼楚楚,看著就有讓人保護的衝動,名喚馮芸。
謝婉寧就轉過頭與程昭她們說一聲,然後隨馮芸去了西樓旁邊放雜物的耳房。
馮芸下巴尖尖,膚色白皙,看著我見猶憐,再加上她出身貧寒,在這滿是達官顯貴的女學生里,更是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可憐。
馮芸面色微紅,聲音怯怯的:「謝小姐,我找你是想借用下你的七弦琴,往日裡琴房有公用的琴,只這次考核要用自己的琴,我沒有……也找不到人借。」
謝婉寧恍然,馮芸平日裡獨來獨往的,家境清寒,也沒什麼好友。
馮芸說完就低下頭,眼睛卻眨了眨,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
第20章 打臉
馮芸抬起頭,聲音低低的:「總是我家裡窮了些,也沒人與我一起。」
女學裡的學生大都出身顯貴,身家清寒的往往都是貴女的附庸,尤其是馮芸,她生的好看,難免就招了些妒忌。
馮芸七歲時父親就染疾去了,由寡母靠著拉扯著長大。
謝婉寧自然是同意的:「當然可以,你用的是七弦琴嗎,我今日只帶了七弦琴,若是你要用別的琴盡可以跟我說,我幫著你去問別人。」
馮芸的手指捏緊了手裡的帕子,笑了起來:「如此真是再好不過了,也不必如此麻煩,我平日裡練得就是七弦琴,真是多謝了。」
謝婉寧笑了笑:「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必放在心上,」耳房裡面飄進了些外面的樂聲,「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這就回去吧,可別耽誤了時間。」
馮芸低低點頭,她想起她娘在寒風中吆喝著賣肉,手上粗粗的裂紋,還有身上常年不去的腥膩味,又想起昨晚上陸樂怡跟她說的話……
馮芸應聲:「嗯,那咱們這便走吧。」
馮芸的順序在謝婉寧前面,她選了個指法繁複的曲子,卻沒有絲毫滯澀,完成的異常好,贏得了滿堂彩。
馮芸還琴的時候臉頰上有些紅暈:「謝小姐,真是多謝了,」待馮芸走了後,衛曼冬在旁邊嘀咕:「沒想到馮芸竟是藏了拙的,往日裡可不知道她有這樣的能耐。」
很快就到了謝婉寧的順序,謝婉寧選了首簡單的曲子,樂聲輕泠。
坐在台下的馮芸神色卻有些飄忽,她想起剛剛謝婉寧的那把琴,用了梧桐木,琴音清實,這是她第一次摸到這麼好的琴。
馮芸的面色冷了下來,憑什麼別人能用這樣的琴,而她卻不能,別人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她卻要付出千百倍的力氣,馮芸擰緊了手帕。
忽然「錚」的一聲,聲音就停了下來,謝婉寧望著斷掉的第七弦,手上還有琴弦打到的感覺,琴弦怎麼會斷呢……
下面卻早已經議論開了,女學生們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地,邊說邊打量著台上的謝婉寧,面上滿是嘲笑的神色。
陸樂怡此時出了聲,滿是譏誚的樣子:「謝婉寧,你若是學藝不精大可以向先生告了假,何必要這樣上台呢,真是丟臉,女學裡這麼多年的琴藝考核就沒有一個人弄斷琴弦,我若是你,早就臊的休學了。」
程昭站起來:「陸樂怡你說什麼呢,婉寧她只是不小心弄斷了弦而已,何必要這樣刁難人。」
一旁就有女學生開口:「若是平日裡斷了弦也可,在這種時候……真不愧是靠著關係進來的,丟人。」
下面的聲音又響起來,鄭先生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把放在案几上的茶碗輕輕頓了頓,一時間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