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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1:12 作者: 白糖奶兔
陸起淮放下了茶碗:「令尊前幾日還說非要上奏彈劾那陳佑平不可,怎麼會短短几日就改了主意,更何況,謝姑娘你可做不了謝大人的主。」
謝婉寧摸了摸手心,汗膩膩的:「陸大人這是哪裡的話,我的話我父親自然是不聽的,可我祖父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
陸起淮看著謝婉寧,她的目光很堅定,然後笑了笑,倒也不是個笨的。
謝婉寧看不出陸起淮的心思,他一貫是那副神情,接著道:「陸大人,小女真是叨擾了,您看,那陳佑平陳大人可不會因此而記恨我父親吧。」
謝婉寧很清楚,這陳佑平是個睚眥必報的,難免不會因此而記恨謝昌政,更何況前世他可是將罪名都推到謝昌政身上的,就算此次謝昌政沒有追責於他,難保他不會再構陷謝昌政。
這話可就有些直白了,陸起淮的聲音很低沉,聽不出什麼情緒:「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幫你的。」
謝婉寧拿起茶盅,給陸起淮又斟了一杯茶:「陸大人若是不想幫我們,一開始就不會來謝府,更不會赴謝府的宴。」
是了,以陸起淮的性子,若是不想管這事,一開始就不會趟這趟渾水,謝婉寧想,他興許是看在謝亭章的面子上特意來謝府提這個醒兒吧,只不過沒想到遇上了謝昌政這個憨的。
陸起淮抿了抿謝婉寧斟的茶水:「謝小姐說得對,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呢,」聲音冷靜極了。
謝婉寧一愣,對啊,他可是陸起淮啊,雖說他搬倒了陸修文,可他也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他哪裡能有這樣的惻隱之心,前世里在他位極人臣的路上躺下的屍骨還不多嗎。
「陸大人真是說笑了,陸首輔如今一人勢大,這天下三分有兩分都握在他手裡,可這餘下的一份還是留著較好。」
謝昌政不只關係著他一人的性命,更是謝府興衰的信號,若是謝昌政被構陷下獄,那麼謝府緊接著也會受到牽連,謝亭章的位子就會不穩,謝亭章畢竟身為次輔,若是他倒下,陸修文的勢就會更大,於陸起淮則會更為不利。
陸起淮坐直了身子,目光鋒利,定定的看著謝婉寧。
謝婉寧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來了,此時哪裡有人知道陸起淮如今不過假意歸順陸修文,實則另有謀劃呢,她這是因著上輩子的事才知曉的,如今一個普通官宦家的姑娘如何會知道這等密辛。
謝婉寧使勁掐了掐她的手心,儘量穩下聲音道:「如今我祖父雖在鄉下莊子榮養,可也是沒有斷了書信的。」
謝婉寧很無奈,如今也只能推給謝亭章了,怎麼說他也是個次輔。
茶盅里的茶新添了熱水,又起了些茶霧,陸起淮抬眼,謝婉寧的臉在茶霧裡影影綽綽的,不甚清楚。
謝婉寧低下頭,汗濕了衣裳,畢竟是日後權傾朝野的陸首輔,如今雖還年輕,氣勢已漸漸顯露。
陸起淮又飲了一杯茶,然後帶著馬和走了。
雅間的窗戶開著,吹過來一陣風,謝婉寧覺得清醒了些,她想起剛剛陸起淮走時的表情,他這是答應了,謝婉寧覺得仿若在夢中……
院門外的路上,馬和很是迷茫,他身為陸起淮的貼身侍衛,自然是知道些內里的,可是,陸起淮竟如此好說話,他想起剛剛竹木椅上的少女,嬌艷精緻的不像話,明明是坐在青色竹木的屋子裡,卻偏偏襯的這屋子繁華陸離,仿若人間芳華。
陸起淮負著手,剛剛謝婉寧說的話的確是有一定道理,可是他陸起淮是何等人,哪裡會因為這等小事費神,他不必靠任何人,他有足夠的自信,可他想起竹木椅上端坐的少女,他怎麼就答應她了呢。
馬和悄悄地看向陸起淮,側臉清冷,神色晦暗不明,然後低下頭,不再亂想。
直到回到雅間後,謝婉寧還覺得這像是一場夢一樣,直到杜氏拉過她的手:「你這孩子去哪裡了,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回來,」然後又看見了謝婉寧因為冷汗而濕潤的髮絲,「是不是外頭太熱了,拜佛也不急在這一時,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杜氏的手很溫暖,謝婉寧漸漸回過神來:「娘,女兒今兒很開心,什麼時候回去,爹爹呢,」
謝婉寧是真的很開心,陸起淮如今插手了這事,謝昌政必然會沒事,只要接下來阻止謝昌政避過滑坡的路就好了,那麼謝府也會暫時無事,謝婉寧覺得未來很有希望。
杜氏失笑:「你這孩子,昨晚上還說要來這大昭寺進香,如今就要家去,可真是胡鬧,」然後又道,「外頭人多,你爹怕回去的路上人多誤了時間,出去安排馬車了。」
佛會人太多了,馬車一走一頓,明明是該讓人鬧煩的事,謝婉寧的心情還是很好,臉上笑盈盈的。
杜氏就好奇:「寧寧,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獨自出去拜佛回來後就這麼開心。」
謝婉寧剛要回答,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眼前忽然天翻地轉,她被撞的七葷八素的,杜氏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上下疼的很,這是怎麼了。
馬車外忽然就傳來一聲痛嘶,是謝昌政的聲音,杜氏和謝婉寧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馬車外謝昌政原本是騎馬在前頭的,可是人太多了,原本就擁擠的路此刻就顯得越發窄了,而謝昌政的馬似乎是被人群驚著了,不小心就把謝昌政給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