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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21:12 作者: 白糖奶兔
    「這股子甜甜的味道倒是哪裡來的,甚是好聞,」謝婉寧笑著問山梔。

    山梔扶著謝婉寧坐在了松紅林木宮凳上:「這是浣糖閣新出的梅子糖,味道持久馥郁,」謝婉寧頗為讚許的看了看山梔,是個機靈的丫鬟。

    這紫芝不只身上穿著上好的蜀錦,戴著赤金鐲子,就連浣糖閣新制的糖都買的了,當真是一個「好丫鬟」 ,謝婉寧嘴角就撇出了一抹冷笑,合該是時候清點一下她的箱籠了,看看到底是少了多少東西。

    日頭有些熱,謝婉寧走到書房時微微出了些薄汗。

    謝婉寧一進書房,就看見一個穿著寶藍色家常直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在案幾後,他身材高大,很是英俊,不像讀書人,倒像是個武將,正是她的父親謝昌政。

    「爹,您喚女兒來可是有什麼事,」謝婉寧低著頭問安。

    謝昌政放下了手裡的書卷,抬頭打量謝婉寧,然後道:「寧寧,怎麼如今倒不去你舅父家了。」

    謝婉寧開始撒嬌,走到前去捏謝昌政的肩:「爹,女兒這不是想在家陪著你和娘嗎。」

    謝昌政笑著點點頭:「那正好,正好留在家裡好好背背經義,」語氣卻很嚴肅,然後面色就冷了下來,拍了拍案几上的書卷。

    謝婉寧有些懵,然後她就看到了案几上她自己的試卷……

    謝婉寧想起來了,這是上輩子女學課業結考的成績,她好似是得了倒數第五名,那時候她早已去了杭州府的舅父家,可謝昌政也特意去了信好好說教了一頓,如今她留在家裡,自然免不了一頓訓斥。

    謝婉寧的笑容就有些僵硬,她倒是忘了,她的成績一向差,而謝昌政夫婦又很在意成績……

    謝昌政的鬍子都吹起來了:「你看看,你這寫的都是些什麼。」

    謝婉寧凝眉,算起來她已經十餘年沒有上過女學了,況且她本來經義的成績就非常差,現下什麼也說不出來。

    謝昌政看謝婉寧一句話不說,氣就不打一處來:「給我去上外頭站著。」

    謝婉寧皺了皺鼻子,這輩子爭取讓經義的成績好點兒吧,然後去書房外頭默默罰站,。

    外頭日頭烈,不一會兒謝婉寧就已經出了許多汗,眼前的景物也開始影影綽綽起來。

    謝昌政在書房忍不住要探出頭去,又生生地忍住了,他很寵這個女兒,疼到了心眼兒里,可是不能讓這份寵害了他女兒,必須得嚴加管教,謝昌政嘆了口氣。

    謝婉寧自是知道謝昌政的良苦用心,她重活了一輩子,哪裡能連這點子東西都看不清,只不過,這日頭未免有些太烈了吧,謝婉寧覺得眼前又開始模糊起來。

    正是迷濛間,院門口處卻忽然傳來一些聲音,謝婉寧不自覺地就往前看。

    只見一個男子正緩步往謝昌政的書房方向走來,他穿了件鴉青色竹葉紋的直綴,個子很高,背脊挺直,下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臉半掩在陰影里,很是俊秀。

    陸起淮自然也看見了謝婉寧。

    謝婉寧今日穿了櫻草色的襟子,下身配著同色系的撒花純面百褶裙,汗濕了她身上的裙衫,又因著夏日的衣料輕薄,近乎黏在身上,雖然只有十四歲,卻顯出一股子妖媚的風流。

    陸起淮微垂眼眸,然後走了進去。

    謝婉寧雖頭有些暈,但總覺得這人好似在哪兒見過。

    「小姐,老爺說讓您回去抄書卷十遍,明日交給他,」書房裡的書童出來說,然後把那份卷子給了謝婉寧,眼睛卻不敢看向謝婉寧。

    謝婉寧點頭示意,然後往苑香居走,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想起剛剛的男子,她覺得眼熟的很,到底是在哪兒見過這人呢,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等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陸起淮,十年後新朝鼎鼎大名的陸大學士,三十三歲的內閣首輔,大周朝歷史上最年輕的內閣學士,也是打敗了現下一手遮天的陸修文的人。

    謝婉寧記憶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上輩子新皇剛剛登基的時候,趙徹帶著陸氏和她一起進宮赴宴,那時候她曾遠遠地看過一眼,權傾朝野的陸大學士被眾人簇擁著,眉頭緊鎖,蹙出兩道紋路,卻隱隱顯出氣勢。

    那時陸起淮已輔助新皇奪得皇位,新皇對陸起淮敬畏的很,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陸修文被貶,他的爪牙也已樹倒猢猻散,陸起淮已占了上風。

    不過也怨不得謝婉寧沒有一眼就認出他來,一則只是隔著人海遠遠地看過一眼,二則是現在的陸起淮眉眼還有些稚嫩,也不如以前狠厲,不知道何時才能顯露那股權傾天下的霸氣。

    謝婉寧有些恍惚,她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就遇見了前世里手段殘佞冷酷,權傾朝野的陸起淮陸大人。

    前世里大家都以為陸起淮是陸修文一系的,好多清官不屑與他為伍,譏諷於他,可是誰也不知道,實際上他一直是暗中隱忍,直到最後關頭輔佐三皇子齊王登上皇位,扳倒陸修文。

    皇上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清,雖說他整日家修道煉丹,不理國家政事,卻也緊抓著皇位不放,直到臨駕崩之際才傳位給一直名聲不顯的三皇子,而三皇子又是陸起淮扶著上位的,眾皆譁然。

    想到這裡謝婉寧的嘴角扯開嘲諷,也不知道趙徹後來有沒有後悔娶陸氏,陸修文的嫡長孫女兒,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是想登上皇位的,一直以來野心勃勃,只不過最後還是輸了,輸給了他一母同胞的一直默默寡聞的弟弟,輸給了陸起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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