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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18:14 作者: 蒼白貧血
季姚心裡卻是靜的出奇。
只見他沉默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陶合……你也知道我是警察……所以這個過程還是比較了解……傷害罪這個事……是要講證據的……我可以幫你爭取一下時間……但……你最好趕緊去把相關證據都損毀……還有……認識法院的人會對你有點好處……」
陶合知道他心裡糾結。
也知道季姚明明就不會幹這種事。
更知道是什麼讓他在一瞬間屈服了。
雖然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卻讓陶合無比的自愧和欣慰。
「季姚,我明白,你放心。」
陶合沒有去單位,而是打車去了醫院,取回車和手機,跟陶書打了招呼,說自己臨時有事不會去公司,便直接開車去了當初給段免做手術的診所。
這倒不是為了躲避警察,而是躲避是非。
至少不用當著陶氏那麼多人被拷走。
陶合一點都不相信段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之前的那些日子,相處的每一天,每次四目相對,陶合都能感受到那雙眼睛裡的恨意。
即便是被偽裝了笑意,或者平淡無奇。
他瘋沒瘋陶合其實不太清楚,但是陶合都在拼命的繃住不瘋。
現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孱弱就放過你,人生就是不斷的跌倒,爬起來,讓自己的心變的硬一點,更強硬一點。
所以說眼下受到打擊的時候,陶合反倒沒有那麼無法承受。
除了心理抵抗力之外,更多的原因,是陶合早就做了準備。
就像是季姚說的那樣,陶合早就找人諮詢過。
這種準備無時無刻,在自己處心積慮的獲取陶氏的時候,試圖摧毀段免精神的時候就在進行。
將車停在診所前,陶合盯著那個牌子,已經被摘掉了。
大門緊閉,窗戶上一層灰塵,像是有日子沒開門了。
段免報警的話,警察就一定會調查,先不說段免會不會記得這些人,但把他們都送出國外對自己還是有好處的。
陶合有點想抽菸,可摸了摸兜發現沒有,就只能作罷。
每一個人都在短時間被送到國外,主刀醫生因為在國內事業有成所以麻煩點,但錢和心虛也只能讓他答應。
陶合只有在看見這個廢棄的診所,才能稍稍的有點安心。
這樣給段免做手術的人證就都不在了。
可非法拘禁這個比較難辦,雖然陶合之前已經消除了保安那邊的視頻記錄,但房子在那兒放著,段免還帶著鐵鏈跑的,小區里也好找人指證自己每天都會過去。
陶合長舒口氣。
段免不報警,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至於季姚去找段免,陶合其實沒報太大希望,但是從季姚的角度想,還是很能理解季姚著急的心情。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之間總該有個了解。
陶合放心季姚,也相信季姚。
***
季姚從別墅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等到了地方,天都微微的亮了。
站在門口時,季姚發現防盜門上的貓眼沒了。
很明顯是找開鎖公司開過鎖。
季姚拍了兩下門,沒有去摁旁邊的門鈴。
畢竟自己也曾經在這住過快兩年,知道門鈴是壞的。
持續不斷的敲門,季姚越敲越沒底。
開了鎖證明段修平回過家,如果這時候不在……
季姚的手越來越輕,正要走,門忽然開了。
開門的人麵皮蒼白,鼻樑上架著無框眼鏡。
「我剛在吹頭髮,沒聽見。」
段修平盯著季姚,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笑意淺淡,「進來。」
季姚忽然覺得害怕。
自己跟他在一起兩年,卻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那兩年只不過是自己將臆想出來的陶合加在他身上,以為他就是那樣的人,而事實上卻是完全不是。
到現在季姚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心理實在強大。
強大到被閹割下身,還能冷靜的逃出來,還敢回家洗澡,還會泰然自若的面對季姚。
念及至此,季姚像是忽然被自己提醒了。
是什麼心理可以讓段修平一點都不懼怕的回家?甚至也不怕陶合找上門?
季姚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在心裡抱著一絲他還沒報警的期望,「我想跟你談談。」
段修平抬起手,似乎要去夠人,卻給季姚避開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段修平心裡有點受傷,「我剛洗過了,很乾淨。」
季姚一點也不想跟他有任何肢體的觸碰,也不想進屋。
因為穿過門口這個隔斷,裡面的東西就再熟悉不過。
季姚不想看見那些東西,每一樣都好像是刑具。
段修平轉身進屋,頭髮微發濕,長長的垂過耳畔,「我以前那麼想跟你談,你連理都不理我,這時候上趕著過來,難道是因為他?」
後又轉過臉,眼周暗沉,隱隱戾色,「那個富二代有什麼好的,仗著有兩個臭錢就胡作非為,你身為警察還要幫著他違法,你知道麼,你看見我的時候沒有幫著報案,已經卷進來了,是他連累了你。」
季姚緩緩開口,儘量避免激怒他,「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也算是為自己來。」
段修平的身影從視線里消失,不知道去幹什麼了,聲音也聽著有點遠,「你放心,你跟過我兩年,我不會把你扯進來。」
季姚站在門口,語氣淡漠,「你報警了麼?」
段修平的聲音從房子的某個角落響起,「還沒有。」
季姚不太相信,可另一方面,卻又急切的希望這是真的。
「季姚,只有不報警,你才會來找我。」段修平的聲音越發的近,「你進來,我也想跟你談談。」
季姚很是懷疑,「你就不怕找上門的人是陶合?」
「怕,當然怕,但只要他過來,我立刻就會打電話報警,」
段修平掌心裡攥著一小快毛巾,「季姚,你是個聰明人,不會讓他過來跟我拼個魚死網破的。」
季姚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想了一會,抬步進屋。
公寓的地板上有淡淡的一層灰,像是很久沒人住過,但除此之外,都收拾的很乾淨。
布局,擺飾,都跟自己走之前沒什麼兩樣。
連季姚隨手扔在鞋柜上的小掛件都在。
季姚眼神微微一動,臉上卻是寧定,坐在沙發上。
「說吧。」
段修平打量著他,臉上笑容有點奇怪,「季姚,你想喝什麼。」
季姚皺眉,答非所問,「既然你也想談談,那就直說你的條件行了。」
段修平沒有坐下,而是在屋裡慢慢的走動。
「季姚,你看見這裡,不會想起什麼麼?」
季姚覺得段修平不太對勁。
從他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都跟以前很不一樣。
但看著又很正常,卻是那種不同以往的正常。
季姚斂起眉頭,「你能別總是扯些沒用的麼?」
段修平繞道沙發後,停在季姚坐的位置後面,「季姚,你答應跟我走,我就不報警。」
季姚愣了一下,「你神經病……」
話沒說完,就給個毛巾捂住口鼻。
季姚反映很快,抓著段修平的手臂就將他反摔下來,可還是給刺鼻的藥水味道弄的頭腦發暈。
「你這是……」季姚捂住鼻子,眼裡不受控制的淌出大量的淚水。
段修平被摔在沙發上,形態狼狽,好容易從上圖爬起來,像是看著什麼危險的東西一樣望著季姚,「季姚,你忘了咱們冰箱裡,有一格專門給我冷藏藥劑了。」
後來段修平說什麼,季姚就聽的不太清楚。
藥劑的濃度非常高,季姚很快就不省人事,等後來意識恢復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給他反手拷在椅子上。
天已經很亮了。
因為看不見時鐘的關係,季姚也不太清楚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
對面的人眼下黑氣瀰漫,整個人病態的白,笑的非常文雅,「季姚,你醒了。」
季姚一個激靈,忽然睜大眼睛,「你想幹什麼?」
段修平望著他,臉上是神經質的專注,「你已經很久不過來了,這是我們的家,在這張椅子上,我們還做過愛,季姚,我都記得。」
季姚頭皮發麻,身上瞬間就起了一層皮疹。
「我很想再和你做一次,可是我不行了。」段修平神色寧定,語氣很是平淡,「要不你來上我?」
季姚嘴唇微微的顫抖,強忍著沒罵他。
打自己進門,段修平的反應,他說的話,還有他不報警等著自己的舉動都非常奇怪。
很不正常。
現在一看,季姚終於有點明白了。
季姚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咱們先好好說句話,你別綁著我,你這樣也是違法。」
段修平看著他,「違法?那我不如就違的更徹底點。」
季姚心裡湧起一股寒意,「你想幹什麼?」
段修平直起腰身,垂眼望著季姚,「那要看你跟不跟我走?」
季姚抬眼看他,「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真覺得這可能?」
「可不可能……就要看你想不想讓陶合坐牢了,」段修平理了理褶皺的衣襟,「至於我在想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看點東西。」
季姚眼看著他進了臥室,從裡頭拿出一本相冊來。
段修平坐在季姚面前,打開相冊,從裡頭拿出一張照片。
「以前這種東西我都從來不敢放在家裡,生怕你看見。」
段修平把相片遞道季姚面前,「你看這個,這是我第一個男朋友,他是我同學,你看他是不是也長的很漂亮,但我不怎麼喜歡他,完全是生理需要,你也知道,那個年齡的年輕人精力太旺盛了。」
段修平似乎很高興,微微的笑,露出白齊的牙齒,「還有這個,是學校對面酒吧里的,算不上男朋友,但是他後來得病了,我們就沒再聯繫過。」
「還有這個,這個……」
「這個是人是大學教師,工作很好,身材也不錯,我本來想跟他在一起,就這麼過一輩子了,但是這個時候我媽被查出癌症了,從小到大她都是為了我活著……知道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得為她活一次,就跟他分了手,想著以後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