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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18:14 作者: 蒼白貧血
炫亮得簡直讓人窒息。
交警的車在前頭停下,下來的男人警服都沒穿,只在外套上加了個安全螢光背心。
計程車按照指示停在緊急停車道的時候,段修平手心就開始出汗。
後面跟著自己的人開始降低速度,猶豫著是不是要直接停過來。
趁著交警跟計程車交涉的空檔,段修平下了車,掏出電話開始報警。
交警一見不太高興,一把將電話搶過去,「你幹什麼?」
段修平面色蒼白,「你們想幹什麼……你攔住我會出人命的,你就是幫凶,不想丟工作坐牢就快讓開!」
交警給他唬得發汗,隨口編道,「等一下……是這樣……這倆計程車違反了交通規則……」
計程車司機一臉迷惑,「哥,我咋了啊……」
「別拿我當傻子……」段修平微微仰頭,伸出手,「電話給我!」
後面那輛思域也跟著停了下來,劉寧從上面一邊打著電話一邊下車,「好吧,好吧,我過去還不成麼,但是陶先生,這真的不在服務範圍內……」
段修平赫然一驚,上前一拳打倒了劉寧,從他身上摸了鑰匙,就轉而上去開他的車。
劉寧捂著鼻子倒在地上,縮成一團。
交警一愣,正想上前,卻想起他剛才那番話,猶豫不決。
發動汽車的時候,段修平看了一眼後視鏡。
黑色的瑪莎蒂尼從地平線里緩緩出現,像是深海里冒出的魚脊。
段修平長舒口氣,一腳油門踩到底就竄了出去。
但是因為兩輛車性能差距太大,段修平很清楚接下來的結局。
他在想著,是不是要直接開足馬力,調頭撞上去,跟這個人同歸於盡。
但這種念頭只持續了一秒鐘就被自己否定。
因為陶合已經趕上來了,齊頭並進,自己完全沒任何可能性去撞他,反而是他來側撞自己。
車輛在護欄處擦出的火星,也因為彎曲的鋼性護欄降低了車速,劉寧的車又是個日系車,車體變形得厲害,萬般無奈下,段修平只得輕點剎車將車停下來。
頭頂的燈柱晃眼,仿佛置身幻覺。
就像他曾經得到的,失去的,欺騙的,不過都是一場幻覺。
只剩下痕跡,磨滅不去。
車門已經完全壞掉了,被人拉開。
段修平呆坐在駕駛位,摸了一把汗。
身邊的人微微俯身,拉著他的領子將其拖了出去,
「這還不到一天,就又見面了嗎?」
第44章
陶合終於在這個人臉上看見了恐懼,瞬間就覺得特別享受。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挺能言善辯的麼?」
段修平靜了半天,
「我想不明白,你就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麼?」
那個交警的車也到了,副駕還拉著劉寧,兩個人從車上下來,交警連路障都忘了放,便趕忙跑上來拉架。
「哥們,這是幹嘛呢……」
陶合卻是盯著段修平,嘿嘿的笑,
「我逼死你幹嗎啊……」陶合拉緊了他的頭髮,「比起讓你死,我可是更想看你生不如死。」
段修平眼瞳一緊,揮拳出手,卻被人抓著一個反擰,背過身去拉著頭髮朝路邊的護欄砸。
畢竟上學的時候光跟人打架,陶合很知道人背對著對手的時候,是多麼的無力。
交警本還打算去抱住段修平,結果一看見了血,就趕忙去抱陶合,「操!這他媽是高速,你沒見這麼多車麼……」
陶合停了手,看人已經暈過去了,就從交警懷裡掙扎出來,「你放心,我不會在這把他怎麼樣,今天的事多謝幫忙,改天一定好好謝你。」
「都是哥們,你也不用這麼客氣……」交警一臉汗,眼瞅著旁邊路過的車都降低了車速,「快把這收拾收拾,媽的,我還開著警車過來,別有哪個缺德的拍照傳網上去……」
劉寧趕幾步上前,鼻子高腫,臉上的血漬也已經擦淨,「……我的車……」
心疼了一回,就掏出手機給保險公司打電話。
陶合按下車鑰匙,待後備箱完全升起,便將段修平從地上撈起來,「我會多付你酬勞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交警站在旁邊,搭手也不是,不搭手也不是,
「陶合……我就不幫忙了……我好歹也是個警察……」
陶合將段修平抱著扔進後備箱,覺得不放心,又從車裡翻了條領帶出來,將人反手捆上。
合上後備箱蓋子後,陶合看一眼旁邊打電話的劉寧,
「你怎麼辦?」
劉寧剛好掛斷了電話,「那個……我已經叫了保險公司……但這現場明顯是你撞我……可能你也得留下等一會……那個,陶先生,不知道你上沒上保險……」
陶合稍一皺眉,「我要走了,沒時間在這等他們過來定損,不用叫保險公司賠了,你自己估計一下,我賠給你行了。」
交警趴在車上看了一會,看一眼劉寧,「這車估計不能開了,你坐我車回去吧,我叫個拖車過來。」
說完便撥了幾個號碼,「真他媽,這還真是我職責呢……」
陶合喘口氣,「我得走了。」
交警光顧著打電話,也沒說話,就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
劉寧也跟陶合客套兩句,等他開車離開,就扭頭回自己車上收拾東西去了。
雖然車體有點變形,但比剛才那輛日系車的損傷輕上許多,至少發動機很正常,開回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就是開在大街上比以往更拉風了。
等回到市區,已經是晚上10點了,陶合將人鎖到自己剛回國買的那個別墅的車庫裡,都弄妥當後,才驅車回家。
到家時陶書已經睡下了,陶合上樓洗完澡,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忽然就想起自己那個金立手機了。
覺得好久沒用過了,但仔細想想,其實也沒幾天。
想那時候,自己窩在洗手間裡給季姚打電話,真是一整天最幸福的事,即使被操弄,每天也高興的跟個什麼似的。
倒也不是覺得現在見著季姚不開心,只是每每一想起老頭跟段免那些事,多多少少的會覺得……懊惱。
懊惱自己給季姚帶來這些無法磨滅的東西,懊惱真相這麼不堪,而自己這麼晚才發現。
關了燈,屋子裡漆黑一片。
陶宅雖然地處市區,但選的地段卻是格外的好,周圍的綠化帶很寬,遠離城市的喧囂,入夜就格外寂靜。
把臉埋在枕頭裡,陶合煩躁的要命,實在睡不著,就起身想著去地下室晃蕩一圈。
深夜的原因,屋子裡沒有一個傭人,連許管家都睡了。
陶合拿了手電,輕手輕腳的摸去地下室,找出自己那個小箱子,開了密碼鎖,拿出裡面的東西。
其實都是些小時候的玩意,前一陣子,自己還從裡面拿了照片給季姚去掃描,可這裡除了以前的照片,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比如季姚的紅領巾,季姚的名簽,還有季姚上學時用過的作文本,雖說季姚寫的流水帳實在不怎麼樣。
陶合翻開作文本,邊看邊笑,還不敢出聲,以至於簡直要把自己憋出內傷。
笑夠了,陶合又翻了翻自己上高中時搜集的情書樣板,那個時候自己就想追季姚,可總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怎麼下手,就跟周圍的小兄弟要了很多個表白版本,一頁一頁的抄在好看的信紙上,想著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回頭整理個超強版給季姚,結果還是在最後關頭覺得實在太丟臉而放棄。
陶合看自己寫的那些東西,身上起一層皮疹,便去翻了翻季姚寫的作文,才稍稍平復了些,覺得又高興了點。
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
陶合心情好了很多,正想上樓,結果一樓的臥室忽然打開,從裡面出來的人,頭髮銀白,拄著手杖,面色微沉。
兩個人對視了一秒,誰都沒說話。
陶合在深夜裡感受這個人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憤怒,又似乎是驚悸。
陶書看著他,「這麼晚在屋裡晃蕩什麼!」
陶合想了想,「你怎麼醒了?」
陶書嘆口氣,「老了……覺越來越少……」
後又忽然想起來,「你剛回來?」
「沒有,早回來了,」陶合搖搖頭,說完就往樓上走。
這期間用餘光看底下的人,佝僂著,神態疲憊,全然沒有往日裡那副盛氣凌人的摸樣。
到底是老了。
陶合見過陶書年輕時候的照片。
高大挺拔。
這種基因被毫不保留的遺傳到自己身上,在年輕的身體上展現的淋漓盡致,而他衰老的身體卻已經看不太出來。
人就是這麼脆弱,一個目空一切,狂妄驕傲的人,總也有被時間擊垮的一天。
就比如現在,陶書強撐著身體,熬盡精力,眼巴巴的等著自己去接他的班。
雖說為達到這個目的,曾經不擇手段。
到了自己臥室的樓層,陶合垂眼開門,想著心裡的計劃,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但卻一點都不想手軟。
陶合開完會回了辦公室,將資料朝桌面上一扔,打了幾個電話,就準備出去。
結果剛拿了車鑰匙出門,就跟蛋蛋撞了個滿懷。
陶合一皺眉,看看手錶,「你來的可是越來越頻了,你一天都沒事做麼?」
蛋蛋理了理髮型,跟旁邊的小秘書打了個招呼,又轉向陶合,「你可真他媽的,虧我剛才還以為你見了我高興的投懷送抱,敢情是個誤會啊……」
陶合往外走,「你有什麼事?」
「我怎麼覺得咱倆這是個要掰的節奏呢。」蛋蛋跟在後頭,「說好的合合跟蛋蛋一輩子不分開呢……
陶合笑了一下,「操,真噁心。」
蛋蛋這才又高興起來,「我總來看你,還不是因為電話找不到你麼,要麼就不接我電話,要麼就是一直占線,你這一天天手機利用率夠高的啊……你都忙什麼呢?我看你最近什麼也不跟我說了,跟咱們那幫人也都脫節了,就我一天天上趕著找你,試圖撫慰你受傷的小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