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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18:14 作者: 蒼白貧血
    可也不能承認,只能硬裝,「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季姚將他提到眼前,沉聲開口,「剛出了事,你就這麼著急來看情況,你哪怕再晚點過來我也不會多想。」

    段修平捂著衣領,稍皺了眉,眼底寧定,「季姚,說什麼呢,不管你想說什麼,你沒憑沒據的,憑什麼在這污衊我。」

    季姚面無表情,靜靜的盯著他。

    段修平看的出季姚要動手,反映極快,「季姚,說白了吧,我喜歡你,我想天天都看見你,因為今天要開一整天的會,我怕見不到你,就提前來了……」

    季姚給他蠢笑了,「……連作案動機都有了。」

    段修平看季姚笑了,便輕吁口氣,

    「既然你非要那麼認為,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反正你也不會信。」

    季姚鬆了手。

    倒不是相信這個人的鬼話,而是哪怕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怎麼樣。

    陶合也已經被帶走了,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段修平整理了一下被揪的凌亂的衣裳,仔細的將領帶別好,又從手提包拿出幾個小藥盒,在桌面上依次排開。

    季姚望著菸灰缸里陶合抽剩下的菸頭,指尖發涼,

    「你以後都不用過來,他走了,你們的合約今天終止。」

    段修平先看了一眼季姚,忽然覺得他這個時候特別迷人。

    每個毛孔都往外散發著欠凌nüè的美感,像是被拔掉刺的玫瑰,徒剩誘人卻無力自保。

    段修平咽了咽口水,「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堅持醫好你,這是我自願的,從今天開始,跟合約再沒有關係。」

    季姚看了他一眼,厭惡感油然而生。

    仿佛有什麼畫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然而過了就過了,留下少許痕跡,捕捉到的零星碎片。

    季姚莫名一陣心悸,臉上卻是平淡。

    「段免。」

    段修平笑了笑,「恩?」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

    門口懸著一盞威尼斯琉璃燈。

    此刻正泛著微弱的光,落下在人的臉上,色彩斑斕,裝飾著眼底的焦急。

    陶梓趴在象牙白的門板上邊敲邊掉淚。

    許管家一臉淡定的從旁邊路過。

    陶梓見了救星一樣,「許伯,你有沒有這屋的鑰匙,快幫我打開,要出人命了。」

    許伯滿頭銀絲,臉上的褶皺在暗淡的燈光下,越發深刻,「大小姐,門反鎖了,我是打不開的。」

    後又頓了頓,「你也不用太擔心,出不了人命。」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陶梓給噎的氣血翻湧,可也辦法,只能在外頭繼續拍門,裡面爭吵的聲音不斷,夾雜著隱隱暴力聲響。

    陶書嘴角抽搐,臉色鐵灰,伸出一隻手指著跪在地上的人,「你……你……」

    血順著鼻子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羊絨地毯上,陶合在沉默了一天後,終於開口,「我覺得我做的挺可以的,從小到大,我什麼都按著你說的來,考哪個大學,去哪個國家,回來必須回公司,必須接手你指定的項目,這個怎麼做,那個怎麼做,連找個對象都要聽你的,我算是受夠了,我一點也不想按著你的方式活著,斷絕關係,以後我改姓,我跟我媽姓,你的東西我一點也不想要。」

    「……混帳!翅膀硬了是吧!敢這麼跟我這麼說話!」

    陶書哆嗦著,攥緊了手裡的紫檀木手杖,攢足了力氣朝下抽打,「就為了個男人?你丟不丟人!丟不丟人!」

    外面門拍的山響,陶梓放開了嗓子在外面哭。

    「開門!開門!別打了!」

    紫檀木手杖結實的很,抽在肉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陶書身體抖的篩糠一樣,看這小子冷眼盯著自己,咬了牙硬撐著,真恨不得將手杖抽斷。

    空氣里隱隱喀的一聲細響,夾雜在抽打的聲響里,細不可聞。

    可陶書卻觸了火一樣的停住手。

    這會兒再去看陶合,臉色慘白,嘴唇咬的暈出些血跡來,臉因為疼痛而有點變形。

    陶書到底是下不去手了,鬆一口氣,胸口鈍痛,

    「……我生出你爸一個這樣的兒子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是這個德行……你是不是想步你爸的後塵?」

    陶合很長時間沒說話,閉著眼,睫毛上滿是汗液。

    等稍微適應點了,這才開口說話。

    依舊那一句,「斷絕關係。」

    陶書身體一陣搖晃,臉卻是笑的,

    「斷絕關係?你想的美,我栽培你這麼多年就這麼血本無歸?我會做虧本生意?你可太小看我這個老頭子了,咱們慢慢來,我有的是辦法磨死你們,你有本事就把我靠死了,我死了你想玩哪個男的玩哪個男的,但我活著就是不行!我就是見不得這種變態的東西!」

    說完便捂著心口往外走,等開了門,灰白的臉色著實把陶梓嚇了一跳。

    陶梓的眼淚掛在腮邊,「爺爺,你怎麼了……」

    陶書深吸口氣,「把他送醫院去檢查,叫許青也跟著去,看好這兔崽子,看完了立刻拉回來。」

    後又抬手點著陶梓的腦門,「你注意點,別打幫著他的主意,哪怕幫著打一個電話,回頭看我怎麼治你。」

    陶梓規矩的站著,抽泣著點頭,等陶書走遠了才敢進門,再看陶合跪在地上,一肩膀的血,趕忙撲上去把人往起扶,「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回什麼嘴,你不說話不就完了,爺爺也不會打你……」

    「別碰,疼。」陶合肩膀刀割一樣,兩年前給陶書打脫臼一回,眼下這種疼法,顯然跟之前不一樣。

    怕是更嚴重。

    陶梓一把鼻涕一把淚,扭頭衝過來傭人吼,「快準備車,去醫院。」

    接著就要扶陶合。

    陶合跪了一整天,腳都不利索了,好容易站起來,又不小心看陶梓一眼,身體便是一個不穩,「……姐,你怎麼哭相這麼噁心呢……鼻涕都要吃進去了……操,快轉過去,我有點反胃。」

    陶梓哭的更厲害,「我還不是為了你,結果還被你嫌棄」

    陶合給陶梓扶著,神情糾結,「求求你了,你能別說話麼,你一說話我就覺得你要吃進去了,快擦擦。」

    陶梓點了點頭,閉緊嘴巴繼續哭。

    陶合抬眼看了看四周,音色低沉,「幫個忙,你讓蛋蛋把季姚送醫院去,讓他照顧著點。」

    陶梓吸了吸鼻子,聲音極輕,

    「我不管,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會幫你這種忙。」

    「那換個忙幫吧。」陶合嘆口氣,「你幫我打聽打聽,老頭子是怎麼找過去的,我總覺得這事不對。」

    陶梓擦了擦臉,「這個行。」

    第21章 開始

    說完陶合就有點後悔,

    就陶梓這個智商,估計除了去問許伯應該也不會問別人。

    許伯是在家裡呆了有二十年的老管家,滑頭的很。

    自從陶老夫人去世就一直跟在陶書身邊,雖然平時看著溫順沉穩,可心眼比誰都多,對陶書是忠心耿耿,絕對是一個鼻孔出氣,陶梓去了問了也是白問。

    不過陶梓應該不會直接去問陶書。

    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因為已經下班的原因,陶書特意給院長打了個電話,叫他找個外科醫生加個班。

    許管家安排了幾個人拉著陶合去醫院,因為記得陶書囑咐不准陶梓去的事,就特意出面將陶梓攔了下來。

    陶梓只覺眼前一個高瘦的黑影,正想發火,卻在看清了人臉之後,瞬間萎了。

    這個宅子裡只有兩個人說話好使,一個是陶書,另一個就是許管家。

    只不過他們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陶書是畏,而許管家卻是敬。

    畢竟這個家裡平時也沒什麼人,里外都是這麼個人在操持,把一切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二十來年都過來了,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就只有他一直還在,算得上半個主人,為人也謙遜溫和,沒脾氣,凡事講理,所以在這個家裡說一句話也很有分量。

    許管家擋在陶梓面前,「您就別跟著去了,他們幾個足夠了,上去陪陪老爺,他正傷心呢。」

    陶梓聽許管家這麼說,也知道是陶書的意思,畢竟許管家不會沒由來的多事。

    陶合給兩個傭人抬上一輛黑色的奔馳保姆車,後又上去四個人,接著車門一關,便繞過別墅前的小花園緩緩往外開去。

    許管家打算自己開車過去。

    陶梓盯著漸遠的車後燈,忽然想起來似的,轉頭去問許管家,「許伯。」

    許管家正要走,聽這動靜,轉身微笑,「怎麼了。」

    「爺爺是怎麼把陶合逮回來的……」陶梓湊上前,「我光記得他之前跟我提了一嘴,結果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忽然把人逮回來了……」

    許管家笑了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爺從來不跟我說這種事。」

    陶梓碰了一鼻子灰,不再發話,上樓給陶書訓話去了。

    陶合大晚上被拉到醫院,在急診室居然能見到外科的專家主治,一小波人折騰了半個小時,又拍片子又照光線的,到最後確定是肩胛骨骨折,好在移位不大,只用了三角巾吊起傷肢,說是靜養上三四個星期,回頭多加鍛鍊應該沒問題。

    陶合坐在椅子上,給好幾個小護士圍著纏繃帶,處理其他外傷。

    急診室里沉悶無聲,每個人都低著頭忙著手裡的事。

    一邊的外科醫生很是尷尬。

    畢竟是陶家的人,本想藉機寒暄一下,可話怎麼說都覺得不太對勁。

    陶合沉著臉,眼珠子卻轉的勤快,無比的想從醫院遇見個熟人。

    眼下的情況並不算太糟,至少在國內要比英國要好辦事的多。

    想當初在那個地方沒一個熟人,季姚蛋蛋等人都跟說好了似的一起換號,這些人又都是不玩網絡的主兒,弄的陶合直接跟國內斷了聯繫,而且走之前也被收走國內用的全部通訊設備,每天被人監視,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下至少還能遇見個熟人不是。

    不過唯一不太好的,許管家這老滑頭就在旁邊,整個過程一聲不吭,偶爾倆人看對眼了,也只彎彎嘴角,笑面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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