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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18:14 作者: 蒼白貧血
季姚有點愣住,卻並非相信陶合這句胡扯,而是盯著自己手上的血漬發呆。
客廳里燈光昏黃,電視開著,一片炫白的雪花,立在旁邊的人望向這邊,因為背對光源的原因,臉上全是暗影,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若有所思。
季姚好半天后才發現段免,「你也在。」
段免動了動嘴角,「你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接著又轉向陶合,「東西給你放在門口了,別忘記用。」
陶合的目光卻跟黏在季姚身上一樣,頭也不回,「行,知道了。」
段免轉了身,拿上自己扔在地上的手提包,緩步出門。
房門打開,後又合上,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影,一個蜷在沙發上,一個半蹲在旁邊。
陶合仰著頭望著季姚,「想什麼呢?」
指尖捻了少許殷紅,直到越來越淡,滲如入肌理。
季姚放下手,望著陶合,
「我怎麼會流血呢……」
「摔破了,當然流血了,」陶合沒有多想,就跪在沙發邊反覆的摩挲季姚的額頭,眼睛裡滿滿的貪戀,「暈不暈,用不用我給你渡血療傷?」
說完又忽然想起來似的,起身朝外竄,「你等一下,我給你倒杯水。」
季姚眼看著陶合拿了放在門口角桌上的一大盒藥品,後才進了廚房。
等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就拿著一杯水。
季姚嘴裡面微微的苦氣,卻還是接過了陶合遞過來的水。
冰涼的液體湧入胃裡,非常古怪的甜。
季姚完全咽下去,摸了摸喉嚨,「葡萄糖?」
「……」陶合眼皮微窄,「你能嘗出來啊……」
杯沿碰到唇邊,季姚打算再嘗試一下,「我記得這個味道。」
陶合乾笑了一聲,「你連葡萄糖的味道都記得,那你怎麼不記得我啊……」
季姚沒說話,逕自喝光了剩下的葡萄糖。
陶合見季姚默不作聲,生怕自己說多了招他煩,便轉身將門口的袋子拿過來,「我的衣服你穿著太大了,這是按照你的尺碼買的,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沒有我再讓人去買。」
季姚放下杯子,在紙袋裡翻了翻,拿出一件拆掉吊牌,然後直接換上。
陶合就那麼在一邊眼看他脫掉之前的衣裳,頭髮被蹭的稍亂,過長的髮絲落在鼻樑上,整個人清瘦的要命,身體的線條卻依然流暢誘人。
陶合咽了咽口水,看季姚穿好褲子,從沙發上下來,直起腰身。
季姚精神氣似乎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為葡萄糖的原因,還是穿了正常衣服,總之整個人板清慡利落,氣質寡淡,像是冰,卻並不拒人。
只見他抬眼睨一下陶合,「擦擦嘴,真夠噁心的。」
陶合擦一把嘴,「季姚,你什麼意思啊!你以為我是因為你的美色而流口水麼!我告訴你你太小看我陶合的定力了,我要是沒定力的話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裡安心當你的黃花大閨女?早成了向日葵小男孩了,我這是因為太餓了口腔唾液過多嘴裡含不住……」
季姚穿好衣服,想著翻條皮帶,卻從紙袋裡摸出一部手機來。
陶合彎了彎嘴角,「這樣你以後有事就可以給我打電話了,當然,沒事想我了也可以打……」
季姚拆了盒子,給手機開機,「你手機號碼是多少?」
陶合笑的格外詭異,「我都存好了,你不用管,回頭我打給你就是了。」
季姚看著通話記錄里那個已撥電話,不動聲色的將『老公』改成了『神經病』。
接著又撥通了自己之前的號碼,發現停機了,就又輸入了另一個號碼。
陶合站在旁邊,眼看著季姚存了一個又一個的號碼。
「你小子記憶力可以啊……電話號碼都能記住,這要是我,我手機掉了的話,我誰也找不著……」
季姚頭也不抬,「我也只是記住我單位人的電話,因為以前經常在外面執行任務,萬一有事自己的手機不在身邊,要保證隨時都可以聯繫隊裡的人。
陶合斜眼看著手機屏幕上保存的名字,「沈涵?他誰啊?名字這麼騷?一看就是個死GAY的名字。」
季姚皺了下眉,「同事。」
「同事?長的帥麼?」
季姚想了想,「有點黑,還少了一個手指頭。」
陶合這才放了心,「殘疾人啊,沒事要多幫助人啊,哎,你存這麼多電話號碼幹什麼?有用麼?」
季姚按下了最後一串數字,靜了片刻,「也是。」
陶合看這個沒輸名字的尾號有點熟悉,卻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的。
季姚清除了這個號碼,轉臉看著陶合,「走啊,出去轉轉。」
陶合不太適應,「出去?」
季姚摸了摸頭上的擦傷,神色淡漠,「反正這個也沒大礙,整天在屋裡呆的有點膩歪。」
陶合稍一挑眉,「行啊,走就走,你等一下,我去裝扮裝扮。」
半個小時後,倆人出了門。
這個小區由於新開發,又在城郊,入住率還不高,所以即便是和風如許的夏夜,公園也沒什麼遛彎的人,路燈也懨懨的,發著淡薄的光。
季姚一邊走一邊觀察。
看人家見他有沒有反映,再或者就是站在路燈下,望著地上那黑黝黝的影子發愣。
陶合扶了扶墨鏡,四下里看了看,鬼鬼祟祟近季姚,「逛夠了沒有。」
季姚看他一眼,「出來溜個彎,你至於跟做賊似的麼。」
雖說平日裡陶合也長出門,可不是在車裡就是在酒店裡,像這樣拋頭露面的在外面晃,還真是從來沒有。
陶合拉了拉墨鏡下面的口罩,將自己的臉捂的更嚴實,「你也知道我長的有點帥,容易增加城市夜晚犯罪率。」
「是鬥毆麼?」
陶合一梗脖子,「季姚,在你心裡我就長的那麼招人煩麼?」
說話間,迎面過來個老頭,身邊兩三個人,直看的陶合猛的就蹲下了。
季姚停住腳步,「你幹什麼?」
「繫鞋帶,你先走啊,我一會就能追上你。」
季姚額前的碎發簌簌,
「你穿的不是皮鞋麼。」
陶合不敢抬頭,餘光覺得那幾個人的影子越發的近,冷汗簡直都要滴下來。
其實是自家老爺子的機率非常小,可陶合就是不敢打這個賭。
結果那老頭真的就停在兩人面前,拄著手拐,輕輕的碰了碰陶合。
陶合脊背發涼,
眼看地上的幾個人影,慢慢的圍上來,遮蓋了本就淺淡的燈光。
老頭的聲音暗沉,抬手顫顫巍巍的撥弄著陶合襯衣,「小伙子,你這褂子啥牌子,多錢買的,挺好看啊……」
陶合放心的站起身,心情卻是不怎麼好。
「大爺……你別這樣……我挺受傷的……」
沒等陶合說完話,老頭旁邊的男人滿臉驚悸,
「季警官!你也住這兒啊?」
第18章 暴漏
陶合一凜,轉身望向季姚。
季姚靜默半晌,眼底的驚悸稍縱即逝,後又像往常一樣淡漠平常,「我記得你……」
陶合的臉色這叫一個難看,「你怎麼連他都記得也不記得我啊……」
男人激動的上去握住季姚的手,「季警官,當時多虧了你們抓住了元兇,要不然我弟弟不被害死也被氣死了……」
季姚頓了頓,「不客氣。」
那人又拉著季姚說了好一會,沒完沒了,大有將人拽回去促膝長談之勢。
陶合盯著倆人攥著的手兩眼冒火,上去就把季姚拉開,「走了,走了。」
那人看陶合捂的嚴實,臉有點僵,「恩……這位是……」
季姚從陶合手裡抽出手,正要說話,就給陶合搶了先,「去急診,沒看我臉都捂成這樣了麼,不能見風。」
那人笑了,「好好,那我不打擾了,對了,季警官,我弟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還說他好了後要親自去警隊給你們送錦旗去。」
季姚彎彎嘴角,「不必客氣。」
說完便給陶合拉了衣角離開。
陶合差點在花園裡絆倒好幾次後,終於把墨鏡摘下來。
卻依舊警惕的望著四周。
季姚皺了皺眉,「你能別弄的跟做賊似的成不,沒見小區保安總往這看麼。」
陶合提了提口罩,「就算你見過穿prada的惡魔,應該也沒見過穿prada的賊吧,誰家賊穿這麼帥?人家那是看我身材好。」
季姚尋思片刻,「你說他是不是在看我呢。」
陶合沒有多想,「有可能,你長的好看。」
季姚不再說話。
陶合忽然轉了頭,看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季姚開口,「沒什麼意思,就是挺奇怪,你看我也流血,誰都能看見我,也沒人覺得我跟他們不一樣。」
「那是你本來就跟他們一樣,」陶合抓了季姚的手,「季姚,你不會想明白了吧?」
季姚沒有回答,只深深吸口氣。
陶合見他不想說話,也就不強迫他,繼續拉著他在這個別墅區晃蕩。
夜已經有點深了,花園裡的人越來越少,涼風乍起,隱隱樹葉的響聲。
陶合連口罩也拿掉了,似乎心情很好,走在季姚旁邊東扯西扯,說個沒完沒了。
相對而言季姚就安靜了許多,幾乎不怎麼說話,偶爾張嘴也只是應和一聲。
陶合說了半天覺得不對,就側過臉去看季姚。
因為長時間不吃飯的原因,季姚人都瘦的脫了形,頭髮也長了,給風吹起來,絲絲縷縷的,剮蹭著挺直的鼻樑。
季姚腦子裡亂糟糟的。
答案像是呼之欲出,可自己還是忍不住去否定,然後堅持一件越發漏洞百出的事。
這種心理狀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當時和段修平生活在一起,就像現在這樣,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大腦卻一直固執的認定現狀。
而且自己性子又淡,有事也不愛說,之前在家的時候,如果兩個人都沒什麼事,就一個寫病歷,一個打掃衛生,半天都說不上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