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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15:07 作者: 煙波江南
    「你什麼意思!」八皇子怒聲說道。

    莫姝安像是被嚇身子抖了抖,秦景楠趕緊護著妻子,皺眉看向了八皇子,到底什麼也沒有說,皇后皺眉故作不解問道,「這是怎麼了?」

    嚴帝雖也有些不喜,可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寄予了大希望的兒子,「祚兒,有話好好說。」

    貴妃心中只覺得不好,剛想開口就聽皇后笑著勸道,「想來祚兒還是小孩子脾氣,覺得吳生拿寶劍慢了一些。」

    這話猛一聽並沒什麼,可是仔細聽來卻是秦祚發怒不過是因為覺得被五皇子夫妻搶了風頭,可是五皇子是他兄長,這般就顯得他不夠尊重兄長了。

    八皇子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了,此時卻已經騎虎難下了,若是他沒有個解釋,怕是皇后就要把污水盆子扣在他頭上了,心中衡量了一番,八皇子直接跪下說道,「剛才是兒子失禮了,請父皇見諒。」

    莫姝安眼神閃了閃,明明八皇子剛才大聲質問的得罪的是秦景楠,可是如今卻是像嚴帝賠罪,而在場的人都沒有意識到他的這聲抱歉應該是給秦景楠的嗎?

    嚴帝緩和了神色說道,「祚兒可是有什麼疑問?」

    秦祚見此心中鬆了口氣,面露出幾分委屈說道,「兒子是覺得五哥和五嫂做的有些過了,明明是我母妃的生辰,怎麼偏偏……」像是說不下去,看了一眼那三件衣服。

    貴妃趕緊起身說道,「祚兒被我寵壞了,我替祚兒給五殿下賠個禮。」

    秦景楠趕緊回禮不敢承受,皇后開口道,「貴妃有孕在身,還是趕緊坐下,萬不可動了胎氣,祚兒是景楠的弟弟,哪裡有哥哥生弟弟氣的,都是自家兄弟,貴妃其實無需這般的。」

    太子也笑著說道,「是啊,都是自家兄弟,貴妃這般倒是顯得外氣了。」

    嚴帝聞言說道,「貴妃坐下吧。」

    秦景楠對著太子笑了下,像是感謝太子解圍。

    八皇子咬牙說道,「五哥,為何獨獨我母妃衣服的福字是五嫂所寫,是五哥沒有時間還是說……覺得我母妃配不得五哥的字?」

    後面的話卻有些重了,在場不少人都變了臉色,特別是貴妃,心中懊悔只覺得自己寵兒子有些過了,這樣一問反而落了下乘,當即開口道,「祚兒!你怎麼說話呢!」雖然是斥責兒子,卻紅了眼睛偷偷看向了嚴帝。

    皇后心中冷笑,面上卻絲毫不漏,柔聲說道,「老五媳婦別怕,慢慢說就是了。」

    莫姝安抿了下唇,秦景楠安撫的握了握她的手,莫姝安這才開口說道,「因為皇后是嫡母啊。」說完這句後,莫姝安就低著頭不再吭聲。

    可是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貴妃的臉上,八皇子更是整個人都傻了,嚴帝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是斥責秦景楠?可是他們夫妻明明沒有做錯,不斥責……嚴帝看了貴妃一眼,心中卻覺得秦景楠和莫姝安沒有做錯。

    皇后像是炎炎夏日喝了冰過的酸梅湯一樣身心舒暢,太子看向莫姝安的眼神都帶著欣賞了。

    「這孩子思慮的周全。」皇后溫言道,就像是料子的顏色,福字的數量,用的金線、金銀線和銀線的不同,到如今……貴妃說到底就是妾是庶母,孝敬嫡母能說是孝心,而庶母身上怎麼能出現已成年的皇子的字跡?這才是對貴妃最大的不尊重。

    每一樣都在戳著貴妃的痛處,可偏偏五皇子夫妻還還做得有理有據,讓皇后如何能不歡喜,而且如今成年的皇子除了太子,就剩下四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八皇子是絕對拉攏不了的,四皇子是個傻子,拉攏了也沒什麼用途,而五皇子不一樣,五皇子雖然有啞疾,卻不是不能用,貴妃肚子裡的那個?其實皇后還真沒有看在眼中,先不論能不能平安長大,想要能幫得上忙,起碼也要十年後了,十年後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而且……皇后看了一眼已有老態的嚴帝,十年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所以皇后根本不屑對貴妃這次腹中的胎兒下手。

    甚至皇后還覺得貴妃這次有孕,簡直是上天專門給她的機會,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大關,貴妃年歲已經不小了,又有八皇子傍身,這次有孕是自討苦吃罷了。

    貴妃那處處戒備小心翼翼的模樣,弄得皇后都覺得不做些什麼有些對不起她,這樣讓貴妃提心弔膽著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吳生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嚴帝看見了說道,「行了,你們下去吧,祚兒你要的寶劍來了。」

    八皇子恨不得一劍戳死秦景楠和莫姝安,可是他心知這時候什麼也做不來,只能笑著說道,「是。」

    秦景楠和莫姝安行禮後才退回位置坐下,皇后笑著點了幾道菜讓人端給他們。

    八皇子的劍舞的確實不錯,嚴帝帶頭鼓掌倒是使得氣氛好了許多,四皇子一家準備的東西中規中矩的,與往年沒什麼差別,太子的東西雖然比往年重了一些,卻也沒什麼心意,若不是秦景楠和莫姝安橫插了一手,怕是八皇子的劍舞最得嚴帝的心意。

    一頓飯吃的貴妃心中憋屈的慌,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宴後嚴帝到底有些心軟,皇后看在眼裡恨在心裡,面上卻一派大度說道,「陛下,貴妃妹妹有孕在身,今日又是生辰,不如陛下親自送了妹妹回宮?」

    皇后的話正好說中嚴帝的心思,其實哪怕皇后不說,嚴帝是也如此打算的,不過皇后開口了,倒是讓嚴帝覺得她很是賢惠,笑道,「朕就聽皇后的。」

    嚴帝陪著貴妃走了,皇后略微說了幾句也離開了。

    太子妃坐了這麼久身體也有些不適,太子對太子妃肚中的孩子格外重視,打了招呼後就陪著太子妃離開了。

    八皇子看向秦景楠的眼神格外陰沉,再也沒有隱藏心中的怒火冷聲說道,「五哥真是好用的,弟弟當初看走眼了。」

    秦景楠微微皺眉,八皇子冷笑了幾聲直接甩袖離開,秦景楠眼神沉了沉。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這才起身走到了秦景楠的身邊,四皇子呵呵笑著叫道,「五弟。」

    秦景楠對著四皇子笑了一下,四皇子果然開心了起來。

    四皇子妃就站在四皇子的身後,對著莫姝安點了下頭,莫姝安有些拘謹的回了一個笑,四皇子妃看著四皇子的眼神很柔和,開口道,「你們……小心一些。」

    這已經是難得的善意了,只是莫姝安好似沒有聽懂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四皇子妃,四皇子妃心中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麼,四個人一併離開了皇宮,各自歸家了。

    上了馬車,莫姝安周身的那種懦弱就消失了,眉眼也靈動了許多,問道,「我怎麼覺得皇后不太在乎貴妃這胎呢?」

    秦景楠有些疑惑地看著莫姝安。

    莫姝安說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景楠覺得貴妃要怎麼樣才能把父皇哄回去呢?我瞧著今日父皇對皇后的態度……有些不一般呢。」

    秦景楠在莫姝安的手心寫了幾個字,莫姝安看完疑惑道,「從皇后那邊入手?可是我瞧著皇后那邊……」皇后沉澱了這麼久,此次抓住機會了,向來不會輕易落下把柄。

    「那就要看貴妃狠不狠得下心了。」

    秦景楠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許陰森和戾氣,不知為何莫姝安竟覺得心中有些揪的慌。

    第067章

    秦景楠看嚇到妻子了,神色緩和了許多,握住莫姝安的手,「別怕。」

    莫姝安緩緩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怕,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又或者是有些心痛吧。

    秦景楠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太久沒說過話,也不知道怎麼樣的言語更能讓莫姝安開心,只能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莫姝安微微垂眸問道,「景楠,你恨貴妃?」

    那樣的恨意並不僅僅因為他幼年受的那些磨難,更像是一種發自心底的,雖然秦景楠平日裡從沒有表現出來,可他剛剛的語氣,流露出的情緒讓莫姝安心揪著疼。

    秦景楠摟著莫姝安的手一緊,勒的莫姝安都感覺到了疼痛,秦景楠許久才低聲說道,「恨,我恨他們所有人。」

    他們?

    莫姝安抿了抿唇,她覺得這個他們之中,甚至包含了嚴帝,「是出了什麼事情?」

    秦景楠咬緊了牙,整個神色都扭曲了,那是一種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不了的仇恨,「她……母親就是她殺的,我親眼看著,她讓人殺了母親!」

    莫姝安瞪大了眼睛,她猜到秦景楠生母的死可能和貴妃或者皇后有關係,可是沒想到……秦景楠竟然親眼目睹了生母被人害死,那時候秦景楠才多大?這麼多年來到底如何忍下來的。

    有些話既然提起來了,再說也就沒有那麼困難了,馬車上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秦景楠沒有再說什麼,等回到了屋中換好了衣服,秦景楠才摟著莫姝安斜躺在軟榻上,說起了那些一直壓在心底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莫姝安問起來了,也可能是壓在心底太久了,秦景楠也想要有個人分擔。

    只是秦景楠把莫姝安整個人都摟在懷裡,下頜壓在她的頭頂,不讓莫姝安看見他的臉,「那一年冬天我落水,高燒了兩日醒來後就不能說話了……我記得很清楚,我是被人扔到湖水中的,那本該是伺候照顧我的人,卻要害我性命,可惜我命不該絕生生撐過來了,卻不知為何不能說話了。」

    「當時父皇派了很多太醫來,又讓人徹查此事,得出來的結果是宮人疏忽職守,我意外落水。」秦景楠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那些事情了,只記得冬天湖中那刺骨一般的冷,「其實我只是一時受了驚嚇,幾個月以後也緩了過來,漸漸的能出聲了,可是母親卻不讓我再說話,讓我裝啞巴。」

    莫姝安雙手覆在秦景楠的手背,怕是那時候秦景楠的生母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可是又沒有辦法保護秦景楠,只能讓秦景楠繼續裝啞,畢竟一個啞了的皇子對皇后或者貴妃威脅很小,她們應該容得下。

    秦景楠開口說道,「我那時候小孩心性,雖被嚇壞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母親只能日日把我關在屋中,我心中還覺得委屈,卻不想過了幾日四哥就出事了,四哥從假山上摔了下來,撞壞了頭,四哥的生母本就身體不好,急火攻心沒等四哥清醒,就沒了。」

    莫姝安吸了一口冷氣,不管動手的是皇后還是貴妃,這還真有幾分肆無忌憚,秦景楠剛出事沒多久,另一個皇子也出事,甚至皇子的生母沒了,急火攻心?莫姝安是不相信的,一個母親在知道兒子出事,哪怕就剩最後一口氣,也是要撐著看到兒子清醒的,而且秦景楠只說四皇子的生母身體不好,又不是病危,哪裡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秦景楠的聲音很平靜,面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是一種徹骨的冷靜,就像是一條蜷縮在陰暗角落的毒蛇,「母親知道後,就管我管得更嚴了,甚至有些……只要我發出一點聲音,她都要拿東西抽我,只是晚上的時候總要偷偷抱著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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