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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06:48 作者: 瀾問
    蘇享華的目光總是焦急的掃過窗外,那種沒什麼實質目標的視線僅在窗口匆匆一晃便兜了回來,他不是在等著什麼人,應該是在等天黑。

    畢竟像自己這樣連路都走不了的肉票,想人不知鬼不覺地運出去,大白天肯定不方便。

    綁匪動手了,說明他內心明明很害怕,加上遲遲不徹底褪去的日光,現在應該是又急又怕。

    「我知道你有同夥,你可能被人騙了……帶著我出去,萬一被人發現了你就是主犯,他們一定沒告訴過你綁架罪有多重吧,或者告訴你只要不傷人就算被抓住也判不了一兩年?你打開手機自己搜一搜,看看如果你把我從學校帶走,就算不碰我一個指頭,沒拿到一分錢,在你兒子結婚生子之前你還能不能從監獄裡出來?」

    晏羽的側臉壓在地面上,吐息間吹起的灰塵嗆得他喉嚨發疼。

    一個狼狽至極的人質,從這個角度仰視綁匪,居然有種十分可笑的效果。

    他的確是不害怕的,甚至有些隱隱的興奮,或者從現在開始,他將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即便死神就在不遠處等待,耐心向他展示塵埃落定的誘惑。

    「閉嘴,你他媽給我把嘴閉上----」

    蘇享華突然瘋了一樣四處摸找,終於從牆角摸到了那捲膠帶。

    他走過去扯住晏羽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起來狠狠摜到牆上,撕下一截膠條緊緊封住了他的嘴。

    死殘廢,早該這樣對你,終於安靜了!

    晏羽的手腕已經被勒得酸疼,嘴裡流著血,剛剛摔倒的時候臉上應該還蹭了好多灰,一定特別狼狽吧。

    就算他能僥倖活著出去,這個模樣被人看到了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所以,被撕票了也不賴……

    眼前這個色厲內荏的男人焦急地在室內踱步,完全不在意落滿灰塵的地面上會留下他多少清晰的足印。雖然沒有露臉,但他抓撓頭髮的動作一定又會給這個作案現場增添不少DNA鐵證。

    天還沒黑透,他已經開始急不可耐地撥打同夥的電話了。

    這個人真的是易乘風的舅舅嗎?那個被他在校門口痛揍了一頓的流氓癟三。如果是,如果是……

    他該怎麼做?

    昏暗的房間只餘一方窗外的淺淡天光,七點半,八點?還是更晚一些……

    果然沒有家人找他啊,呵呵,算是死不足惜嗎?

    阿姨應該以為他今天還有晚自習吧?這還得拜他們高三的課表所賜,隔周休一天半,隔周只休周六晚自習,模考前一天還會多休一次晚自習……複雜到學生自己都經常記錯。

    這樣也好,在勒索電話打到家裡之前,起碼沒人提前為他預支那少得可憐的擔憂。

    究竟真正想綁架他的是什麼人呢?目的何在?

    這個看上去腦子不太靈光的綁匪傀儡又打算如何把他一個半癱弄出去?走校門肯定不行吧……

    地上有一團光陡然亮起,那是晏羽的手機,儘管被關了靜音,急促的來電還是一波波催亮了炫目的液晶屏,有如地獄的裂隙中透進來一縷天堂的光芒。

    他看清了來電提示:易乘風

    作者有話要說:

    電話都打過來了,人還會遠嗎?

    舅舅,顫抖吧……

    第54章 4魘

    晏羽的眼角噙出晶瑩的淚,易乘風,謝謝你----

    蘇享華的內心在這短暫的一段安靜中已經反覆掙扎了千百個來回,雖然堵住了那個小孩的嘴,但他說過的話卻一刻不停地在腦海里反覆回放,有如魔咒。

    尹煦和錢罡他們在騙人?是的,就是在騙他!

    如果真的是尹家想綁人,為什麼偏偏讓他動手?錢罡那邊又一拖六二五地遲遲不來接應,他不是替死鬼是什麼?!

    如果今天這人綁成了,尹家便白得了他欠下那十四萬賭債,還了債他還能多出幾個錢?說不定連躲上一年半載都不夠。

    若是事情敗露,所有的罪責大概都能推到他一個人身上,畢竟對方壓根連面都沒露一眼。

    沒幹這事兒的時候他來不及細想,一門心思被金錢和恐懼蒙了心,真正操作起來,單槍匹馬他什麼都不是,連眼皮子底下這個殘疾孩子都不怕他!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嗎?人他還沒帶出學校就不算綁票吧?何況他連勒索電話都還沒打出去!

    來得及吧,一定來得及!

    早晚都要跑路,那不如趁現在吧。

    只要沒犯法,出了梅川尹家便不會再追他,但如果大錯鑄成,天涯海角警察都會抓他的吧?

    還有,如果易乘風那個臭小子知道這事是他幹的,就算尹家人不找他麻煩警察不抓他,那個小王八蛋說不定也會扒了他的皮……

    晏羽頹然靠在牆上,眼看著不遠處的手機亮了又熄,熄了再亮,面前的綁匪徒勞地做了一番無序運動,然後下定決心似的掀開窗戶跳了出去。

    ……

    犯罪中止可以的,不能先把他放開嗎?

    晏羽的雙手被緊緊束縛在身後,嘴巴也被膠帶牢牢封住,教學樓西側的儲物間距離學校門衛值班室少說有四百米,就算他喊破喉嚨,那個耳背的大爺聽不聽得見都兩說。

    手機隔段時間還會點亮,易乘風執著地撥著他的電話。

    晏羽將自己擺成剛剛那個彆扭的側臥姿勢仍然無法向前移動半分,真的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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