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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2:06:48 作者: 瀾問
    晏羽從書包前袋拿出保鮮盒,向易乘風遞過去,「這個給你。」

    又是精緻的一小塊一小塊,易乘風沒接,「你的午飯嗎?總學老外吃涼的不好吧。這種我吃不飽,你留著。」

    趙柏生提著鑰匙跑進走廊嘩啦嘩啦開門,「早啊,風哥、阿晏。」

    他朝餐盒瞥了一眼,「什麼好吃的?」

    晏羽剛想遞過去讓對方嘗,餐盒突然給易乘風截了過去,轉而塞回他的書包里,「別給他吃,這人吃多少都跟根兒絲瓜似的,浪費糧食。」

    嘿----

    趙柏生剛要順杆兒貧,被易乘風摟著脖子提溜走了,轉進L形教學樓的那條短邊走廊。

    一樓這邊的幾個房間基本閒置,被各年級組用來存放各種活動用的物料,攢灰似的,平時也沒人過來。

    不過走廊最里還有個衛生間,如廁尖峰時段才有人過來用,男廁因為翻台率高基本不會排隊,因此這邊的男廁長期無人問津。

    倆人剛轉進男廁,趙柏生就伸腿踢上了門,從兜里摸出一盒小熊貓,照著煙盒底兒一彈,蹦出來一根先遞給了易乘風,再自己抽出一根兒,倆人就著一簇火苗兒點著,開始吞雲吐霧。

    「剛不是聊得挺好的,想知道什麼你自己不問,非讓我打聽?」趙柏生隔著煙霧眯眼看向易乘風,探究似的。

    易乘風抬手推開一扇鏽蝕的窗戶,清涼的晨風霎時貼了一臉,「不是什麼話都方便當面問,問了他也未必說。你他媽別用這種眼神兒看我,我小時候就認識他,算朋友、哥們兒,他家房子原來就在玻璃廠那邊,只是好多年沒見了……」

    趙柏生點點頭,晏家的老房子,倒是跟從他媽那兒聽來的沒出入,「他家不是好幾年前搬走了麼,房子賣了,工廠也轉出去了……聽我媽說,好像是因為經營不善欠了銀行的貸款,反正就是沒落了。聽說他和他爸一年多前在高速上出了車禍,他爸死了,他腿廢了。」

    易乘風突然轉過頭,「他爸死了?!」

    他記得晏羽跟他告別的那天,說過房子要賣了還債,應該指的就是銀行貸款。

    不過一個家庭里父親早逝就像房梁斷了,好像余琦那樣,讓人從小欺負到大。

    就算他爸易培這種沒啥能耐的男人,他都覺得不可或缺,更何況是晏父那種一力養家的。

    「嗯,死了,挺可惜的,才四十多歲吧。」趙柏生很感慨地嗤笑了下,「人生無常啊----」

    「那他跟誰回的梅川,他媽?」

    晏羽他媽就是個精緻的美人兒燈,只會吩咐管家盯著他學這學那,小時候就沒見她對晏羽多關心。

    「他媽改嫁了,就是跟那個……那個『諾亞家裝』的老闆,好像姓董吧……你上網搜搜應該能搜到。果然是漂亮女人無長情啊,他爸才死不到一年這邊就扯證住一起了,我媽說外頭傳得挺難聽的,說是他爸可能沒死的時候就綠了……更離譜的說道我也沒細聽,肯定是後期加工的,連我都不信……」

    「誒?還想什麼呢,我知道的可都告訴你了。」趙柏生在易乘風眼前打了個指響,算是把他的魂魄給震歸位了。

    易乘風用力吸了幾口煙,眉心擰成一個川字,「這話咱倆就哪兒說哪兒了,要是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就去你家挖祖墳。」

    「得了吧風哥,我家祖墳在哪兒連我都找不著!知道你這人對朋友仗義,放心,那小孩兒夠可憐的了,家破人亡、寄人籬下,私人媒體也是講業界良心的,干不出背後戳刀子這種事。」

    家破人亡,寄人籬下……這八個字在易乘風嘴裡無聲地轉了一圈兒,特不是味兒,澀得不敢細嚼。

    合著他哪兒是什麼活得著急、想出風頭,提前高考八成是因為現在這家容不下他了吧。

    易乘風覺得好像有隻手突然在他心臟上擰了一下,比蘇享惠擰他胳膊里側的嫩肉還疼,眼睛也被煙霧辣得有些睜不開。

    「走吧,請你冰紅茶。」

    「誰一大早上喝冰紅茶?我要烤腸!」趙柏生也不客氣。

    倆人剛想收個尾趕在早讀之前溜出去找食兒,便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吼:「怎麼這麼大煙味兒!誰在裡頭抽菸呢?趕緊給我滾出來!」

    「我艹!是老朱!」趙柏生登時慌了,「你特麼開窗戶把煙都吹走廊里去了!」

    倆人一對視,易乘風用急智憋出來的新鮮餿主意瞬間被趙柏生領會,他倆幾乎是同時掐熄菸頭照著一個關了門的隔間丟進去,然後操起一隻塑料盆盛滿了水嘩啦一下從門上潑了進去。

    破門而入的朱主任剛好看到這一幕,「你們兩個在幹嘛?!」

    「救火啊朱主任!」易乘風演技上線,一秒入戲,「您也是聞到煙味兒才過來的吧,這秋高氣爽、天乾物燥,差點兒就燒大發了,幸虧我倆發現及時!」

    「對對對!」最佳男配角也不甘示弱,「就是從這間燒起來的!」

    朱扒皮咣當一腳踹開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六隻眼睛望過去,但見門裡站著個落湯雞似的人物,濕透的校服還在淅淅瀝瀝往下滴水,而在他的腳邊,赫然躺著兩隻吸完的過濾嘴煙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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