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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39:13 作者: 嫻蟬
    路檸抬眸,眼裡氤氳著水霧,她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總是哭,也太窩囊了,她現在可是在生氣。

    在秦戍怔愣的目光中,路檸一字一句:「一如四年前,你怎麼就確定,我知道你去了茨陽溝以後,就不會和你一起努力呢?」

    「秦戍,感情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你是不是也該問過我的意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

    酸澀的感動充盈著秦戍的肺腑,他向前,一把將路檸擁進懷中,下頜線緊緊貼著她的發頂,雙臂用力,像是要把她嵌入骨血之中。

    路檸由他抱著,說:「你知道嗎,分手的那個晚上,我本來是很開心的,我想告訴你,爸媽沒能勸動我和你分手,沒能安排我進醫學院,我會和老陳來黎陽壩,暫時和你分開一段時間,我想讓你別忘了我。可是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把我拋下了。」

    「對不起,對不起……聲聲,對不起……」

    秦戍心如刀割,一遍遍重複對不起。

    是他的錯,他不該低估他的路聲聲。

    路檸淒婉地笑了下:「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接受爸媽的安排,不會為了我們的未來一起努力呢?秦戍,你還記得,白色山茶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是——你怎敢輕視我的愛意?

    第34章 大白菜

    那天在老陳辦公室, 秦戍問了老陳一個問題,他問路檸這些年在黎陽壩的生活。

    這在老陳的意料之外,但他可以理解, 因為秦戍說過,他要追求路檸, 秉承著為學生的終身大事著想, 老陳一個勁兒地夸路檸。

    說的都是好話,卻也都是實話。

    作為同批來到黎陽壩的直博生,路檸年紀最小,細皮嫩肉,俏生生的一個小姑娘,笑起來杏眼彎彎,讓人軟了心防。大家都小師妹小師妹的叫著, 疼著。

    初來黎陽壩,沒項目, 老陳先鍛鍊的是他們出野外的能力。

    早上五六點就要起床,簡單吃個早飯,便背上相機和行囊,從老鄉家的菜園子後面上山,一直爬一直爬,沒什麼具體的目標, 就是邊爬邊看, 認植物。

    有時候, 還會遇見老鄉在半山腰放養的牛或者驢,動物糞便到處都是,臭氣熏天。老陳便激勵他們,說再往上走一截, 就能看見櫻桃樹。正是山櫻桃成熟的時節,於是學生們捏著鼻子忍著辛苦往上爬。到地方了,才知道老陳是騙人的,櫻桃早就被林間的鳥吃光了,連櫻桃梗都不留下。

    爬了好幾個小時,海拔一千多米,手機沒有一格信號,真真正正與世隔絕。

    大城市來的年輕學生們待久了實驗室,何曾受過這種苦,體力連老陳都不如,一個個叫苦不迭,累哭的都有。

    老陳搖頭嘆氣,再一看人群中的路檸,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驚喜與激賞。

    看起來最嬌嫩的小姑娘,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大石頭上,臉蛋被高海拔的紫外線曬得紅彤彤的,不抱怨不言語,一張張翻過相機里拍下的照片,遇見不懂的,就向身邊的師兄師姐求問。

    這並不算最難熬的。

    黎陽壩遠離城鎮,小小的村莊從頭走到尾也就兩三公里,稀疏的人家坐落在山腳下,留下的都是沒法外出掙錢的老人,和需要上學的孩子。

    沒有娛樂設施,沒有可以說話的人,這裡閉塞的像是還未開化的簡單群居社會。

    幾天還好,時間久了,難免會枯燥無聊,尤其做科研,這種最枯燥無聊的事。

    老陳沒想到,路檸會是適應最快的。

    老陳對秦戍說,和柔軟外表完全不同的是,路檸這孩子身上有種不屈不撓的韌勁兒,心無旁騖,科研工作即使枯燥無聊,路檸也能做到最好。

    四年前,路檸遠離了熟悉的城市和家人,獨自一人來到黎陽壩,陌生艱苦的環境裡,她一心一意從事科研,認真踏實,沒有抱怨過一句。

    老陳口中的路檸,和秦戍記憶里,總愛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此時此刻,在農家樂後院裡,聽著路檸一字一句講述,秦戍後悔極了。

    人這一生,總得長大,每個人的成長方式都不同。可如果沒有秦戍主動提出分手,路檸不會一個人,經歷磨皮削骨的方式痛苦成長。

    她或許會和其他人一樣,在黎陽壩受了委屈,就打電話給爸爸媽媽,向男朋友撒嬌,然後再一點點學會適應。

    可因為他,路檸和家裡鬧了矛盾,本應該支持她的男朋友,卻不知身在何方。

    所以路檸不得不成長為老陳口中,最具韌勁兒的女孩。

    秦戍恨不得回到四年前,狠狠給自己一拳,看看你他媽都幹了什麼好事!

    「路聲聲,」秦戍聲音微微顫抖,「我後悔了。」

    路檸靠在他懷裡,能感受到男人明顯的震顫。

    路檸退出來,仰起頭,認真地看著秦戍的眼睛,抬起手,白嫩手指撫上他深邃的眉宇,一點點移到鼻樑,鼻峰,唇瓣,下巴……

    秦戍就那麼低著頭,擁著路檸的雙臂不肯放鬆,深深凝視著她,目光寸寸描摹,最後停在路檸淺粉色的櫻唇上。

    溫熱的指尖仿佛燃起一簇火焰,發熱發燙,卻不敵男人的目光,帶著毀天滅地的瘋狂溫度,似是要將路檸融化。

    路檸受不了這灼人的溫度,手指蜷了蜷,但沒有收回。

    這成了某種信號,秦戍敏銳地接收到,倏而將脖頸彎得更低,距離驟然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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