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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39:13 作者: 嫻蟬
說到最後,陳悅可都動容了。
「這些事,秦叔不讓我提起,要是讓他知道我全告訴你們了,他非立刻提刀把我殺了不可,你可千萬替我保密。」
裴宣還沒忘了替自己找條後路。
然而他話音剛落,另一道寒意逼人的聲音陡然響起。
「晚了,我已經知道了。」
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門前,肩寬腿長,英俊面龐陰沉,不是秦戍還能是誰?
裴宣一個激靈,後脖頸掃過一陣危險的涼風,陳悅可從床邊一躍而起,擋在裴宣身前。
「是我逼他說的,你衝著我來別碰我老公!」
秦戍攜著初雪消融的苦寒氣息,純黑雙眸低壓,雙眼皮留下一道深深痕跡,慣常深情的眼尾此刻只余無邊怒意。
他面無表情往前走了一步。
裴宣和陳悅可同時被他凌厲強大的氣場嚇到,豎起一身汗毛。
路檸就在這時站起身。
沉默在這方空間裡被無限放大,卻仿佛有更重的聲音狠狠撞擊著路檸的耳膜,令她腦海震盪,裴宣的話激起一場又一場海嘯,堵在喉嚨口的那條魚歷經地覆天翻,卷進洶湧的海浪里,自身難保。
心臟那裡又酸又脹,難以言明的感覺灌進四肢百骸。
路檸轉過身,緩緩抬起眼皮,形銷骨立的秦戍撞進眼眸,那一霎,淚珠不受控制地流下。
這淚珠像是一下砸進了秦戍心裡,熱意灼人,燙得他心疼。
秦戍擰眉,冰冷的視線射向罪魁禍首裴宣,那眼神恨不得能將他一張嘴撕碎。
裴宣頭皮都要炸了:「哥,叔,你別衝動啊……」
秦戍胸腔明顯起伏,蓄著滿腔怒火,身形一動,抬腳就要過來興師問罪。
路檸的動作比腦子更快,她小跑向秦戍,一路撲進他懷中,雙臂緊緊纏著他的腰,臉貼在他胸前。
秦戍頓時滯在原地。
他從外面匆匆而來,檀香氣染著幾分清寒,鑽進路檸急促的鼻息中,他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是戲裡的深綠色軍裝,硬挺的帆布面料粗糙扎人,被淚水沾濕,洇出明顯的水跡。
路檸嗓音濕軟,帶著安撫意味,因著哭腔,顯得愈發可憐乞求:
「你別生氣了。」
秦戍心神不寧地趕來,而後積攢著滔天的憤怒,在感受到懷中溫熱嬌軟的小小一團時,所有帶刺的情緒頃刻消失。
生怕刺著了她。
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此刻竟是手足無措起來,抬起的手不知該落到哪裡,最後他輕輕拍了拍路檸的頭,語氣既溫和且無奈:「我沒生氣。」
路檸不依不饒:「你都把悅可和老裴嚇到了。」
秦戍只好看向陳悅可和裴宣,眼神明顯和剛才不是一回事。
「我嚇到你們倆了?」
裴宣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是我膽兒小,和秦叔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秦戍這才低頭,看著路檸頭頂的發旋兒,哄著道:「聽見了?我真的沒生氣。」
路檸從他胸前抬起頭,鬢邊細軟的碎發蹭亂了,貼在臉上,一雙圓潤的杏眼濕紅,淚水打濕長長的睫毛,上下忽閃,小巧精緻的鼻頭也是紅紅的。
秦戍一顆冷硬的心臟軟得稀巴爛,他用帶著薄繭的手指揩去路檸眼角的淚水,幫她把頭髮別在耳後整理好。
路檸吸了吸鼻子:「我有話想和你說。」
秦戍眉眼柔和,只能應:「好。」
等兩人徹底從房間出去,陳悅可和裴宣同時鬆了口氣,夫妻倆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心說可算把這尊瘟神送走了。
陳悅可跌坐在床上,問裴宣:「他們倆是不是要打算和好了?」
裴宣半眯著眼,語調微涼:「還問他們倆,你是不是得先把你老公鬆開,差那麼一點兒,你就要守活寡了。」
陳悅可嘿嘿一樂,雙臂撐在身側往後仰躺著,好整以暇地欣賞裴宣被束縛的姿態:
「好不容易你也有今天,我幹什麼這麼快把你鬆開,你就給我老實待著吧。」
裴宣活活氣笑了:「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綁住我?」
「什麼意思?」
下一秒,裴宣肌肉繃起,脆弱的黑色絲襪不堪一擊,在陳悅可翻身逃跑前,裴宣順勢往床上撲,將人壓在身下,挨在她耳邊用氣音說:
「老子六七年前就能掙斷比你手指還粗的麻繩了,下次,你可以試試手銬。」
-
念及師兄師姐還在院子裡,所以路檸沒走出去,而是帶著秦戍繞到了後院。
農家樂後院是一片小菜園,這時節種著一園子的大白菜。
廊下無人,路檸走在前面,先一步停下來,秦戍綴在她身後,難得忐忑不安。
那些事,他沒想過路檸會知道。
路檸轉過身,哭過的雙眼還是泛紅,她用這樣一雙眼睛看著秦戍,讓他根本無從招架。
「你冷不冷?」路檸問。
秦戍一愣,下意識搖了搖頭:「不冷。」
路檸咬著唇,有些生氣:「你騙人,你的衣服那麼薄,身上那麼涼,怎麼會不冷?」
說著,路檸忽然牽起他的左手,看到了那道被菜刀切出的傷口,因為沒好好處理,指腹殘存著血跡,刀口清晰可見。
「手也是涼的,還帶了傷,」路檸低低開口,「你不需要把這些都自己扛,你怎麼就確定,不會有人心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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