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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39:13 作者: 嫻蟬
門外的光猝然照進來,照亮秦戍半邊凌厲完美的側顏。
似乎是不適應強光,他眯了眯眼,沒什麼更多的反應。
林誠從衣櫃裡取出一件大衣,攤開,隔著床,直接拋在秦戍身上,責怪道:「就算有暖氣,你也不能只穿這麼點兒,把你凍壞了又得耽誤進度,不一定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戍依舊沒動作,林誠走過去,一把摘下他手裡的煙,扔地上用鞋底碾滅了。
辛辣的尼古丁氣味並不會立刻消散,林誠多聞一下就忍不住想把肺咳出來,可秦戍跟個麻木的木偶一樣,在這坐了好幾個小時。
林誠看著秦戍頭頂,眸光複雜。
半晌,他開口:「你下午那會兒去找她,又談崩了?」
就剛開始落雪的時候,秦戍化完妝,向他打聽姜半夏在哪個化妝間,然後興沖衝去找路檸,結果鎩羽而歸,回來時像個打了敗仗的將軍,整個人瀰漫著死寂,毫無生機。
那時候林誠就覺得不對勁了,只是片場人多口雜,沒來得及問。
現在看來,這何止是打了敗仗,這明明是亡國了。
秦戍僵硬的眼珠轉了轉,脖頸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轉動的時候響起清脆的關節摩擦聲。
「嗯。」他沉沉應了一聲,嗓子仿佛含過一塊磁鐵,沙啞低沉,「跟張導說,進度加快,我們早點離開。」
林誠:「……行,我去溝通。」
林誠沒問為什麼,左不過就是兩人還是有分歧,他就最煩談戀愛,一天天的情情愛愛搞得人痛不欲生,都不像自己了,有這消沉的時間,不如去工作賺錢。
都是大男人,不知道安慰什麼好,林誠樂得看秦戍積極工作,等房間味兒散的差不多了,他轉身回門邊,關上門,按下燈,拿掃帚把一地菸頭掃了個乾淨。
林誠直起身子,房間燈光大亮,他這才看清秦戍蒼白的臉,嚇得他掃帚都扔了。
「我的爺啊,」林誠趕緊去試探秦戍的體溫,是正常的,「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秦戍濃眉緊蹙,緩緩向後靠,仰起冷白的脖子,這麼冷的天氣,他就穿著睡袍,額頭卻出了一層濕薄的細汗。
「藥在左邊床頭櫃第一層抽屜里。」他用力呼出一口氣,聲音勉強。
林誠趕緊去拿藥,倒水時拿起壺,發現裡面是空的。
他再忍不住了。
「不是我說,你照顧別人,又是做飯洗衣又是當司機,把拍攝地點定到這麼大老遠的地方就為了方便請人當指導,投了你一半的資產在這部戲裡當最大的股東,只是想給她足夠的話語權,」林誠深呼吸一口氣,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子?胃病養得好好的,多久沒有犯過了,要不是我來了,你疼死在這都沒有人知道!」
林誠從一開始就不贊成秦戍這麼做,可他明白,那是秦戍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人,來這一趟,不管結果怎樣,至少能斷了秦戍的心思,讓他專心投入事業。
兩人除了工作關係,更是兄弟,林誠從沒有衝動地說過這麼重的話,可見實在是把他氣狠了。
秦戍費勁抬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沒計較,說了句沒良心的話:「我這不是還沒死嗎?」
林誠簡直想給他一拳,轉念一想,這人就算病著,能打贏他的概率也很低。
貪生怕死的林誠妥協了,認命地去給秦戍找水,總得把藥吃了,別真病死在這裡。
山長水遠的,道路一結冰,路上連輛車都沒有,真要客死他鄉,也只能用草蓆卷吧卷吧,隨便一扔,頗為淒涼。
林誠回自己房間給他倒了杯熱水,把藥遞給他,看著他吃完。
吃過藥,秦戍在床上躺下,腹部疼痛緩和了些,沒那麼絞著疼了。
林誠看他臉色好點,搬凳子坐在床沿,認真和他商量:「要不我去和路老師談,再給你爭取爭取?」
秦戍聲音虛弱:「不用再談了。」
「你把你做過的這些事和她講過嗎?」林誠納悶,「你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還是一點都不感動?這未免也太狠心了。」
秦戍瞥他一眼:「你不懂,我不想讓她覺得她虧欠我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和她沒關係。」
林誠呸了一聲:「行,我是不懂,誰讓我不談戀愛呢。那我不去找她,你以後也別再做這些傻事,等離開黎陽壩,你就當這三個月什麼都沒發生過。」
秦戍沉默了很久,應了聲好。
時間不早,林誠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覺,秦戍說吃不下,飲盡床頭那杯熱水,就當晚飯了。
知道秦戍的性子,林誠不再多勸。
有時候林誠都很好奇,秦戍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不珍惜身體不說,一身傷病也從不喊疼,把他從江城大學旁邊的巷子撿回來時,他就折服於秦戍的韌勁。
一股無論在哪,都能野蠻生長的韌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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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戍終於閉上眼睛消停了,林誠才放心離開,出門時恰好遇上路檸從外面回來。
兩人俱是一怔,路檸率先開口打了個招呼:「林帥哥好。」
林誠在秦戍這裡吃癟,有氣撒不出,面色也不怎麼好看,陰陽怪氣道:「當不起路老師這麼稱呼。」
路檸一愣,沒想到素日八面玲瓏的林誠會說話帶刺,但是看他從秦戍房間出來,那點意外變成了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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