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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37:47 作者: 妗酒
雪下得大了起來,米白色的毛衣融入雪夜裡,撲簌簌的雪落在林清許的肩膀,頭髮,眉眼上,冰冰涼涼的,都不會化了。
本就清泠泠的眼,在霜雪的覆蓋下更是冰冷難抑。
可,林清許也不是生來就眉眼含著霜雪,清冷又疏離的。
他記得小時候,還不曾特別懂事,由保姆帶著。某次趁著保姆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想和街巷別的小朋友玩,他們圍在一堆沙子上,堆著房子,前一秒面容上都還是笑,卻在看到林清許後都放下了嘴角,稚嫩的聲音是明確的提防與厭惡。
「他是不是就是那個掃把星?聽說他媽媽生下來就不要他了,爸爸也不要,爺爺也不疼,誰都討厭他呢。」
小孩子的喜歡與討厭最是單純,有一個討厭他,那便一群人跟著都討厭他。
這是林清許第一次,面對除了家裡人之外的厭惡。
他還是執意要往前走,想和他們一起玩,但他們見到他走過來,連沙堆上好不容易堆出來的房子都不要了,只想遠離他。
林清許一個人走過去,坐到沙堆上,堆起了房子,原本因為好不容易從爺爺布置的課業中溜出來的喜悅也早早消散了,嘴角下拉,一個人在沙堆上堆著他自己的城堡,但沙子多容易散啊,一不小心,好不容易堆好的城堡都坍塌了。
在眼裡打轉了許久的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孩子的嘴一撇,豆大的淚珠就一滴一滴直直掉下來,掉到沙堆里,消失無痕。
那天回去後,偷溜的事情被爺爺發現,他第一次嘗到了竹子枝條的滋味。
疼,火辣辣的疼。
但他一聲都沒有吭。
愛哭的小孩有糖吃這話不假,他也曾看到別的小孩一哭,父母就抱起來給顆糖。
但這句話的前提本就是有給糖的人。
這家裡只有他和爺爺兩個人,他從有記憶起就沒見過他所謂的父母,而保姆只是照顧他們衣食起居,甚至為了避免他對保姆產生感情,照顧他們家的保姆每個月都會換一次。
所以啊,從來都不存在有糖的人,那哭有什麼用呢?
何況也沒人喜歡他。
從那次以後,林清許的眉眼就逐漸變得疏離淡漠,而每年的除夕夜都因為各種理由被罰去在庭院裡跪著。
除夕夜多風雪,在別處是瑞雪兆豐年,可在林清許這,大概是上天憐憫,賜的一尺披肩。在雪夜跪得多了,眉眼自然也不自覺沾染上了風雪。
心裡溫暖的雪夜也早在冰天雪地里被凍住,被凝固。
小時候的他對世界還有好奇,曾偷偷翻找出自己的出身證明,想看看上面會不會有他父母的照片,後來倒是意外知道自己的生日,對著年份查了一下,好巧不巧,是大年初一,凌晨三點。
難怪每年除夕夜晚上,不論他多努力將爺爺布置的任務做好,做的多完美,都逃不了跪在庭院這件事。
這是,在讓他贖罪嗎?
可是他錯在哪兒了?又何罪之有?
大概是他的出生,讓本就支離破碎貌合神離的家庭撕碎了最後一層保護罩,最殘忍噁心的現狀被攤開,讓爺爺的文物修復夢無人傳承,讓爺爺因為各玩各的兒媳被鄰里嘲笑。
只有滿地清白的雪,只有融進滿地清白里的他才能讓爺爺勉強順心,這是罰,是恨,是罪過。
以前還會怨,久了,林清許甚至習慣了,這仿佛成了他過年的習俗一般,也不會覺得寒冷。
可今年跪在這雪地里,膝蓋下面的寒冷在一個勁的往身體裡鑽,寒風也找著衣角邊邊的各種縫隙往裡沖,化在眉眼間的雪片融化帶來的也是一片涼意。
原因無他,心是熱的,便能感受到冷了。
他跪在雪地里,感受到了什麼是暖。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有了和當初出去找小朋友玩一樣的想法,他想知道,有人陪有人在身邊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他有點,嚮往那種暖了。
就像是一個種子埋在了心裡,在雪水的澆灌下,慢慢發芽。
五點多。
天還是黑的,工作室的燈倒是陪著林清許徹夜長明。
林鶴之走到庭院的時候,看到林清許還跪著,緊皺的眉稍稍鬆了點,走進道:「起來繼續去練,看看你修復成什麼樣子了,那些前朝破損的書卷遠比這些損毀還要嚴重,一個放鬆,就會釀成大錯。」
雖然一直被嚴格要求,但林清許對於陪伴自己度過許多年的事情還是上心的,點了點頭,便要繼續去練。
但跪的太久又太冷,林清許的頭有些暈,腦袋也隱隱有發熱的跡象,原本清冷如白雪的眼尾也染上幾分紅。
林清許知道,這是又發燒了。
「我,過會兒出去一趟,回來練。」說話的聲音也是冷的,在皚皚白雪間甚至都要看不見白氣。
林鶴之想到往年每到這時候他都會出去,沒有多想,只皺著眉說了句不思進取,擺了擺手就讓他去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真的,不出預料,明天開始甜了。
這邊得說清楚林清許的環境,我今天寫的時候好難過,心疼他一秒。
希望寶貝們可以支持一下我的奮鬥樂章比賽,謝謝!!
第20章 暗戀日記
◎如果不想成全他的話,和我試試?◎
蘇意他們家人際關係簡單, 不需要走很多的親戚。高中的時候蘇意也沒有玩的好的朋友,所以寒假的這些天,蘇意每天都躺在家裡當小豬, 當然,還吃了不少蘇父蘇母的狗糧, 以及, 源源不斷的戀愛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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