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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50:38 作者: 小韞
謝如琢也垂眼看她。
阮糖頭頂頓時出現一個黑人問號臉的表情包, 隨後又往上蹦了一下, 這一次, 謝如琢接住了她。
她不明所以地親了親謝如琢的臉頰, 謝如琢的神情肉眼可見地和緩下來。
台上的聲音還在繼續唱, 「……讓谷欠望躲藏的地方, 神秘的通道即將開放……」
謝如琢抱著阮糖從人流中出去, 拐入旁邊一間空教室里關了門。
隔壁的音樂聲傳來,她和他額頭抵著額頭,漸漸地靠得越來越近,微冷的空氣都似乎變得燥熱黏膩起來, 像是充滿了數不清的渴望。
阮糖記得,在這一年,音樂教室還沒裝監控。
她出於本能的,緩緩靠近謝如琢精緻的臉龐,不僅僅是額頭,仿佛整張臉都要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而謝如琢沉甸甸的視線盯著她,忽然頭一歪,結結實實地吻在她的三瓣嘴上。
鼓聲。
貝斯。
吉他。
鍵盤。
混響出仿佛要撕碎一切的勇氣。
她伸出了自己的虛擬舌頭,迎上他的,同他糾纏,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打破物種的隔離。
隔壁已開始新的loop,而她的三瓣嘴與他暫離,在這一場與荷爾蒙無關、與化學無關的親近中,望進他的眼裡。
他的眼睛是清澈的,裡面有一隻變回原來形狀大小的草泥馬。
白白的,溜光水滑,凸起的三瓣嘴、小鼻子,兩隻尖尖的耳朵,喜感而滑稽。
他們和世界仿佛都隔離。
他是什麼,她又是什麼,都已變得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
隔著一道門,他們在這邊,世界在那邊。即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是屬於他們的時光,是將來值得回味的羅曼蒂克。
時光的流速仿佛突然變快,沒多久,外面的排練就暫停了,在喧嚷中傳來了對話聲。
先是排練相關需要改進的部分細節。
爭論。
然後。
「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麼,不太特別。」何之禹的聲音。
「差什麼?」
「讓我想想。」
一陣嘈雜之後,是何之禹陡然拔高的聲音,「我想到了!我們演出的時候,可以在舞台的這個位置放一個鼓,然後讓草泥馬在上面跳。一個智能玩偶,跟隨音樂的節奏手舞足蹈,不管它怎麼跳,都絕對是別具一格的風景,足以讓人印象深刻。」
「這主意不錯,就是得和謝如琢說……」
「小草……」
「它去哪兒了?謝如琢呢?」
阮糖透亮的瞳眸迎上謝如琢的目光,不去管外面那一場兵荒馬亂,手機的鈴聲亦不斷響起,他們再次靠近。
今天。
再一次的。
謝如琢吻上了阮糖的三瓣嘴。
明明它的材質不具備任何感知能力,也沒有敏·感·點和刺·激·點,沒有溫度,只像柔柔軟軟的一團棉,是純物體的質感。
兩片唇與三瓣嘴,卻膠合在一起,難捨難分。
與rouyu無關,與柏拉圖無關,與任何一種定義無關,有關的,只是謝如琢和系統草泥馬。
是謝如琢和附著在草泥馬之上的阮糖。
他們是在兩首歌的時間後出來的,大家都問謝如琢去哪兒了。
「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靠走廊看了會兒鳥。」
「什麼鳥?」
「也許是畫眉,也許是黃鸝。」
「這倆長得不一樣吧?」
「嗯,大概吧,沒仔細了解過。」
排練結束後,樂隊的幾個人要去吃飯,叫謝如琢一起,被謝如琢婉拒。
讓阮糖上台跳舞的提議,是在十一月中旬時提出的。
何之禹很認真地準備了一套說辭,然而還沒出口,阮糖就已答應下來。她一時有些錯愕,不太敢相信,「真的嗎?」
「真的。」
「你不需要問一問謝如琢嗎?」
「不用啦,」阮糖擺擺小蹄子,「他是很尊重我的意見的。
後來,何之禹還是問了謝如琢,謝如琢讓她徵詢阮糖的意願。從那天之後,阮糖就開始跟樂隊一起訓練。
樂隊的其他人心中原本對何之禹的提議有些打鼓。倒不是反對,只是覺得一個玩偶和樂隊配合就像是要教會一隻動物演戲一樣,過於劍走偏鋒且不太靠譜。
結果,只是第一天的排練,他們就發現,阮糖看似瞎瘠薄亂跳,實質上每一個動作,都踩在鼓點和節奏上,竟是完美融入其中。
原本何之禹千請萬請也難得來一次謝如琢,每天都會在旁邊等阮糖一起回家。
一來二去,謝如琢雖不曾接受何之禹的告白,卻也和她以及她的樂隊成員們成為了朋友。何之禹也漸漸放下了那因青春期荷爾蒙而產生的情感。
而阮糖,也以草泥馬的身份,度過了她生前絕不可能有的、最肆意也最快樂的青春。
一二九藝術節前夕。
排練結束後,何之禹習慣性抱了抱阮糖,說到高興處,甚至直接摁著阮糖的腦袋就要親上去。
可惜的是,她嫣紅的唇還沒碰到阮糖,阮糖便被謝如琢一把提走。其他人相互對視,擠眉弄眼,早已對此見怪不怪了。
對於阮糖是謝如琢女朋友這事,他們並沒當真,只是覺得謝如琢過分在意阮糖,像是一個只吃獨食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