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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50:38 作者: 小韞
在一陣黑暗過去後。
阮糖站在了一條寂靜的長廊里。那是在這棟別墅的二樓。
長廊盡頭的房間,傳來男人和女人的爭吵聲。
她看見謝如琢從她面前走過,如「入夢丹」的說明上所寫的那樣,她無法對夢境施加任何影響,夢境裡的人也看不見她。
那是四歲的謝如琢,還是一個玉雪可愛的糰子。
聽見走廊盡頭的爭吵,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最後,站在了門外,透過縫隙看了進去。
很快,外面傳來「哐啷」一聲響,裡面的男人一把將門拉開,花盆的殘屍碎裂在地,一隻黑貓跳上窗台同高大俊美的男人對視,陰影罩住了幼小的謝如琢。
那是謝騰飛。
他微微笑著,很斯文,卻又令人感受到一種極致的壓迫。
「原來是你這個小東西。」
他的手猶如鋒利的鷹爪,一把鉗住謝如琢,把他逮了進去。
很快,阮糖聽見了謝如琢的哭聲。
她急忙跑過去,無形的身軀穿過象牙白的木門,看見謝騰飛正抓著一個美貌憔悴的女人的秀髮往牆上撞,謝如琢哭喊著飛奔過去,「你放開我媽媽!」
然而,他的手剛碰到謝騰飛的腿,就被一腳踢開。
阮糖下意識地去扶他,卻穿過了他幼小稚嫩的身軀。
他只是一個不到四歲的孩童。
他撞上了茶几的鈍角,疼得眼淚汪汪,哭聲更大了。在這哭聲中,謝騰飛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就像阮糖曾經看過的電視劇《別和陌生人說話》中在外文質彬彬斯文有禮在內家暴妻子的家暴男一樣,仍舊是那英俊的五官和笑容,卻是猙獰的,叫人毛骨悚然。
而他家暴謝如琢的母親的原因,是因為她得知了他當初為了娶她背後的財產,設計了一場火災燒死了當時的妻子柳問梅。
很快。
阮糖眼前一黑,畫面快切,又是一個新的場景。
謝騰飛將謝母關了起來。
謝如琢很怕謝騰飛,也把自己關了起來。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裡,謝如琢獨自一個人坐在床角,門口處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阿琢,開門,是媽媽。」
「快開門,爸爸不在,媽媽帶你去舅舅家。」
於是。
他開了門,看見了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謝母。
甚至沒收拾東西,謝母便抓著車鑰匙,拉著謝如琢跌跌撞撞地往地下車庫走去。
「嘟嘟嘟……」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然而車子怎麼都無法發動。阮糖急得在旁邊直握自己的前蹄,眉頭緊皺,恨不能車子馬上就能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
謝母一邊擰動鑰匙,一邊急得直哭。
突然——
一片陰影罩下來。
謝如琢抬頭一看,便見他的爸爸謝騰飛站在窗外,微笑著看著他們,溫聲問:「你們要去哪裡?」
謝母整個人一抖,尖叫一聲,車窗就被一柄鐵錘打破。碎玻璃四處飛濺,在她蒼白削瘦的面頰上擦出血絲。
男人的手臂強悍地探進來,打開車門,而後抓住她的頭髮往外拖。
他雙眼直視謝如琢,仍舊微笑著,「不乖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夢境中,女人的慘叫聲震耳欲聾。
蜿蜒的血色充斥著整個夢境,像一幅風格強烈的油彩。
油彩的血色褪去,畫面仿佛鏡頭的快切,切入了一間狹小幽暗的房間。謝如琢被關在籠子裡,看著外面謝母被謝騰飛折磨、凌辱、淒聲尖叫。
明知無用,阮糖仍舊下意識地想要打開那個囚籠,將謝如琢放出來。
但,這註定不可能辦到。
於是,她只好抹了抹眼淚,穿過那囚籠,在他旁邊坐下,無聲地陪伴著,等待夢境的結束。
謝如琢一開始總是哭。
然而,他哭得越厲害,他的母親被折磨得越狠。他發現了這一點,漸漸地,他止住了哭聲,幼童清澈的雙瞳中,光亮漸漸湮滅,變得空洞,沒有感情一樣的空洞。
可他總是渾身顫抖。
阮糖抬起雙臂,虛虛地擁抱他,想要安撫他,但這沒半分用處。
終於有一天,謝騰飛離開這個黑暗的房間時,把鑰匙忘在了幾柜上。
房門處輕掩的門被風吹出一道空隙,一線陽光照了進來,謝母猶如看見了希望,手腳並用,急切地爬向櫃檯,拿了鑰匙,又爬回囚籠前,哆哆嗦嗦地打開了關住謝如琢的囚籠。
她沒注意到,從門縫照進的「陽光」不見了。
整個夢境都變成漆黑一片。
微微的月光從門縫中照進微微的光。
使整個房間猶如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荒原,在這荒原之中,唯有一雙死寂的眼是清晰的。
那雙眼看著謝如琢,殷殷哀求。
「殺了我。」
「媽媽實在熬不住了,」她氣喘微微,指著一個玻璃杯,「幫我一個忙,摔碎那個杯子,用碎片往這兒割,給我一個解脫。我沒力氣了。」
年幼的謝如琢留著淚,不斷地後退、搖頭。
最終,他沒聽她的請求,只是跑了出去。
阮糖跟著他跑出去,見他抓起別墅里的座機,打了110報警。
夢境畫面猶如電影一般,又迅速地切了另外的鏡頭。
素雅的北歐風裝修的臥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