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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51:55 作者: 安知曉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奇怪,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無奈,葉寧遠這幾天很失落,他和葉可嵐十幾年的父女之緣,竟然如此之短暫,這讓他覺得很心痛和無奈。海藍沒死的時候,他曾經想著,哪一天他結婚,海藍一定是最漂亮的伴娘,有一天他會看著爹地把牽著海藍的手,把她交給最愛他的人手裡。
可嵐出生的時候,他以為這上天給他的補償,讓他補償曾經對妹妹的虧欠,所以他對可嵐可以說是溺愛的,毫無理由的溺愛,沒有絲毫的理智可言。在他看來,女兒是寶,兒子是糙,對兒子嚴厲,對女兒溺愛,雖然溺愛之下的可嵐也非常爭氣。前年可嵐偷偷和他說,爹地,我好像喜歡一個人了。
他問她喜歡誰,葉可嵐沒有說。
葉寧遠覺得十分惆悵,原來女兒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有了自己的感情世界,她有了自己喜愛的人,他突然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惆悵,一想到某一個臭小子會占據他女兒的全部心思,他就生出一種類似於嫉妒的心思。不捨得把女兒交給另外一個男人呵護,他覺得世上沒有男人比他更疼愛女兒。
沒想到,後來可嵐有一段時間心情很不好,有一天突然回家,撲在他懷裡,神色看起來很難受,葉三少在一旁問是不是失戀了?可嵐沒回答,只是在他懷裡休息,最後睡著了。
小可嵐有了心事,受了傷就跑回家,知道爹地媽咪是她最堅強的港灣,知道爹地媽咪會給她最無私的疼愛和呵護,他猜一定是那個臭小子傷害了他寶貝的心,葉寧遠有一種老子不滅了你就不姓葉的衝動。
他女兒漂亮,能幹,機智又可愛,葉寧遠覺得除了安雅和許諾,他女兒是世上第三好的女人,竟然有人這麼不識貨,敢傷害他的女兒,簡直不要命了。
後來安雅說,人家小孩子的事,你摻和什麼,愛情里,誰不是跌跌撞撞走過來的,隨緣去。葉寧遠這才沒有去挑了女兒心上人的腳筋。
如今女兒死了,他心中堵得慌。
半空飛機被擊落爆炸破碎,可嵐根本不可能有命活下來,他能殘酷地模擬出那樣的畫面,然後模擬出所有第一恐怖組織所教給他的高空逃離計劃,一遍又一遍,殘酷又帶著希望。
希望可嵐能逃生,然而所有的他所知道的知識都不足以讓可嵐在這樣的情況下逃命,她沒有機會,他連祭奠女兒的機會都沒有。他曾經以為,結婚這麼多年,許諾又不喜歡他大開殺戒,他已經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殺氣和暗黑氣息,人都變得平和,如今可嵐一死,他才知道,人在黑道,一輩子都無法脫離這種暗黑,普通人那種希望無大錯,寬容原諒的性格在他身上沒有體現。
他要M2為可嵐陪葬!
許諾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葉寧遠抬頭,許諾微微一笑,「石頭,別太苛責自己。」
葉寧遠握住許諾的手,把妻子牽到自己腿上坐著,他把頭撐在許諾的肩膀上,這樣的動作代表了多少眷戀他自己都不清楚,「諾諾,如果當初我聽你的話也許可嵐就不會死。」
當年許諾並不答應可嵐加入第一恐怖組織,可嵐很喜歡畫畫,許諾希望可嵐有自保能力後,能發展自己的興趣,當一名畫家,或許做什麼都可以,哪怕什麼都不做,葉家可有足夠的金錢足夠可嵐過上富二代的生活,隨便她怎麼奢侈都可以。只要不進第一恐怖組織。
女孩子和男孩子是不一樣的,沒有幾個人能像葉薇和十一,適應第一恐怖組織那麼多年,許諾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一輩子。
葉非墨都可以,葉可嵐自然可以。
然而,葉寧遠的意思卻是讓葉可嵐自己選擇,可嵐自幼在第一恐怖組織受訓,自然喜歡第一恐怖組織的氛圍,當然希望加入第一恐怖組織。
許諾想組織,葉寧遠也是有私心,後來便隨了葉可嵐。
「這是可嵐的選擇,和你有什麼關係?」許諾輕聲說道,「選擇這條路,生死也便看得透,我不怪你,可嵐更不會怪你,你也不必怪自己。」
葉寧遠苦澀一笑,眼圈微微濕潤,「我是真心後悔了。」
許諾把他輕輕地擁在懷裡,給予他無聲的安慰,葉寧遠一個人沉浸在悲苦中,堵得慌,許諾輕吻他的唇,柔聲說,「石頭,我愛你。」
葉寧遠輕笑,心中一股暖暖的感動。
他這輩子從許諾嘴裡聽到我愛你這三個字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是臉皮薄的人,說不出太肉麻的話,英文說我愛你都不可能,更被說中文這麼肉麻兮兮的。他無數次哄著許諾說愛他,哪怕知道許諾愛他,可聽她說感覺總是不同的,可幾乎每次都宣告失敗。
他的諾諾,沈默寡言,卻如初見一般,最懂他。
這一刻卻取悅了他的心,沖淡了他的喪女之痛。
許諾低下身子看著他,「石頭,等這件事了結,我陪你到忘憂島上住一段日子。」
963全世界只有你和我(2097字)
忘憂島是葉寧遠的療傷之地,哪怕許諾已活著,這麼多年都在他身邊陪著他,心情不好時,他總喜歡去忘憂島,忘憂島這名字仿佛是為了他為取,這麼多年成了習慣,早就融入他們的生活之中。
葉寧遠點頭,他已經有兩年沒帶許諾去忘憂島住了。
這一次,怕是要住上很長一段時間。
許諾輕聲道,「我們要怎麼和爹地,媽咪說這個噩耗?」
葉三少和程安雅至今都不知道葉可嵐出了事,葉寧遠臉色一暗,呼吸頓時不暢,是啊,他要怎麼和爹地媽咪說可嵐死了?這樣的噩耗,他們能接受嗎?
他們已經經歷過失去海藍的痛苦,又要他們經歷一次失去可嵐的痛苦,葉寧遠於心不忍,然而,這樣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如何瞞得住?
再加上如今半瘋癲的兒子,葉寧遠覺得自己這一生還沒有此般無助過。
「去看看天宇吧,整天在下面足不出戶,再這麼下去,人不人鬼不鬼。」葉寧遠說道,推了推許諾,「去看看他吧,你的話他會聽的。」
「顯然現在誰的話他都不聽。」許諾說道,她已經去看過葉天宇很多次了,都被天宇的沉默打敗,她對天宇毫無辦法,不管她說什麼,天宇都無動於衷。
黑面,白面和紅面都當過了,葉天宇的神經如同死了一般,天天陪著溫靜的屍體,怎麼看都很恐怖,她一直以為葉天宇是天底下最無心的人,如今她改變了想法。
他是天底下最無心的人,也是天底下最有心的人。
他所有的愛都奉獻給一名叫溫靜的女孩,旁人的喜怒哀樂似乎干擾不到他,哪怕是他的爹地和媽咪。
這樣的認知讓許諾心情極其複雜。
葉寧遠起身,許諾慌忙拉住他,「算了,隨他去吧。」
若是葉寧遠下去,父子兩人又要大打出手,這幾天已打過三次,許諾不想看到他們動手。
「這臭小子,他要頹廢到什麼時候?」
許諾突然問,「石頭,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面前,你會如何?」
葉寧遠渾身一涼,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抓住許諾的手,「不會的,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你一定會在我身邊,這輩子都不會離開。」
許諾說,「其實一輩子很短,有人的一天就是一輩子,有人的十年是一輩子,有人的百年才是一輩子,石頭,你對我而言,一天就是一輩子。」
所以,哪怕離開了他,她也無怨無悔,了無遺憾。
可石頭會怎麼樣呢,是不是也會瘋狂?
葉寧遠突然抱住她,「別說這樣的話,諾諾,別說。」
「所以,別去苛責天宇了。」許諾輕聲說,又帶著幾分心酸,「你們父子都一樣,溫靜和他的這兩年,可能是我們兒子唯一的一生一世,就讓他好好祭奠這一輩子吧,他可能再也不會有笑容。」
葉寧遠被許諾說服了,同樣的心酸泛上心頭,疼痛得無以復加。
「內jian的事情查得如何?」葉寧遠問。
許諾眼睛一眯,一抹殺氣掠過許諾的眼睛,她沉聲說,「有眉目了,但是,我有別的想法。」
「說說看。」
許諾看了葉寧遠一眼,輕聲說,「內jian絕對不能放過,我會讓她死得很悲慘,只是,這罪名仍然讓溫靜來扛著吧,不要讓天宇知道,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局面扭轉,殺一個人,不算難事。」
葉寧遠看著許諾,她言下之意,內jian並非是溫靜?
可為什麼?
許諾說,「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溫靜,也對不起溫暖,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妥當,若有一天天宇知道了真相,說不定會對我動手。只是,石頭,我已經失去了女兒,我不想失去兒子。天宇以為溫靜是內jian,人都被他逼死,如果知道溫靜是冤枉的,他該怎麼承受得住?豈不是要殉情相陪,我不能也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就讓天宇以為是溫靜做的吧,最起碼天宇心中的負擔能少一些,不會因為愧疚而逼死自己。」
說出這些話,許諾心中也難受。
葉寧遠並不贊同這樣欺瞞,天宇做了錯事,就必須承擔後果,哪怕是如此慘烈的後果,否則,他以後如何成長,這是血的教訓,是成大的代價。
若是隱瞞了他,天宇怎麼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許諾和葉寧遠顯然從兩個方面來考慮問題,他們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許諾失去了女兒,只想保住兒子,葉寧遠卻像讓天宇知道真相,讓他明白,成長的代價,讓他知道,一時衝動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慘劇,這能讓他以後的路走得更成熟。
夫妻兩人正相持不下,范圓圓突然驚慌地跑來稟告,「黑J不見了。」
這幾天,葉天宇一直守著溫靜,突然不見了,眾人都吃了一驚,葉寧遠和許諾慌忙跑到地下室去,葉天宇是個瘋子,顯然把自己的臥室搬到了冷藏室旁邊,只為了陪著溫靜。
溫靜今天換了一身衣服,也是綠色的衣裙,卻換了一個款式。除了換了衣服,溫靜的身體旁邊,還有兩朵代表了愛情的紅玫瑰,鮮艷得那麼耀眼。
在古希臘,一位愛與美的女神阿芙羅狄蒂愛上了美少年阿多尼斯神,有一天,阿多尼斯出外打獵被野豬咬傷,阿芙羅狄蒂聞訊或,急忙趕到,當她奔向奄奄一息的阿多尼斯時,卻在匆忙中不小心一腳踩在白玫瑰上,白玫瑰的刺把女神的腳刺傷了,殷紅的鮮血滴落在泥土上。
後來,在女神的鮮血滴落的地方,長出了一簇簇鮮紅欲滴的美麗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