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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51:55 作者: 安知曉
素來愛乾淨的墨小白,這四天都沒洗過澡,汗水啊血液什麼都交融在一起,味道非常不好聞,那醫生不說他還沒覺得什麼,一說墨小白就覺得,這味兒真的太難聞了。於是墨小白果斷奔出去,墨遙看著他的背影,「他一直在這裡?」
「從你送來就一直在這裡。」醫生說,他低頭記錄,漫不經心地說,「我沒見過感情這麼好的兄弟,那天你送來,病危通知書下了幾次,他在一旁癱著,能抽給你的血都抽給你了,差點賠上自己的命,我看那架勢你要是活不成了,他估計也沒命了,他真是你弟弟?」
墨遙不說話,雲在一旁很茫然,她開始也同意墨小白的話了,這德國佬一點都不靠譜。
醫生見墨遙沒回答他,又自言自語地說,「要不是他說你是他哥哥,我還以為你是他情人呢。」
墨遙面無表情,他一貫是沒表情慣了,面上是看不出什麼的,心底的驚濤駭浪是旁人看不出來的,雲很想捂住他的嘴,這不靠譜的醫生是幹嘛啊,幹嘛啊,給小白賺同情分嗎?他們還想nüè墨小白呢,你這告訴老大,怎麼nüè的起來啊,墨小白豈不是又要傲嬌得無法無天了?
雲是悔青了腸子啊,墨小白果然是個害人精,人人都想對他好,他說這德國醫生不靠譜,這幾天沒給過人家好臉色看,這醫生也沒給過他好臉色,結果墨小白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說好話,這害人精,萬人迷啊,真是男女通殺啊。
墨遙似乎是木頭人,那醫生說什麼都扇不動他毛一根,這醫生開始覺得,果然一個白痴是被另外一個白痴寵出來的,瞧那位主是多麼的理直氣壯啊,多麼的能折騰啊,人家要死了,還這也不准,那也不準的,這還不是慣出來的。
這對兄弟可真有意思。
醫生做了一個詳細記錄,墨遙剛醒來,非常疲倦,被那醫生震了一下,什麼都來不及想,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睡之前他在想,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問,白柳呢?
他去哪兒了?
是不是在這家醫院了?
嗯,醒來再問,小白不知道去哪兒收拾儀容了,他總算能安靜地躺一會兒了,這幾天斷斷續續聽到他嘮叨,他很想劈死他,讓他安靜一會,他實在是又疼又累,可他手動不了。
墨小白似乎忘記了一件事,他們的身體都經過非常嚴酷的訓練,為了防止在極度的刑罰中出賣了秘密,他們的身體崩潰了,理智和意識也不會崩潰,所以墨遙的身體崩潰了,意識卻益發的清楚。
那醫生一定不是一個很好的麻醉師,他幾乎全程承受著他手術刀殘害,所以那段時間,他耳朵能聽到所有的聲音,後來睡著了,反而是聽不到了,直到醒來,聽到墨小白和雲在幼稚的吵架。
墨遙這一睡,直接睡到第二天,他是在晨光中醒來的,人還有一點恍惚,他迷迷糊糊看見一到挺秀的人影站在他面前晃動,墨小白已經收拾乾淨了。換了深藍色錦衣襯衫,咖啡色的高腰夾克,人看起來叫一個玉樹臨風,他在晨光中不斷地晃蕩,他看在心裡,只覺得真……真好。
好到無法用語言來表述這樣的感覺。
帥!
「老大,醒了?」他似乎很開心,聲音很輕快,仿佛他們在華盛頓那些爭執都不曾存在過,墨遙看著他,心思複雜,他的體力還沒恢復,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小白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捧到他面前,臉上帶著他一貫的笑,笑得令人覺得這世界都變得很美好。
他在華盛頓受傷的時候,他也是這麼照顧他的。
雲在一旁癟嘴,鄙視墨小白這樣的殷勤,你說你這樣殷勤到底是為什麼啊,還不如撲上去說一聲,哥,我愛你。這多實際吧,保證老大立馬就一個鯉魚打挺,好得七七八八了。
墨遙示意他調高了床,沒心思吃墨小白碗裡的粥,他問雲,「白柳呢?」
墨小白臉色一變,怔怔地看著老大,老大似乎沒看見他的表情,目光看向雲,雲心底大喊痛快,那德國醫生不靠譜,她也開始不靠譜,「白柳在醫院,人還沒脫離危險期,第一恐怖組織的特工已經全部就位,就等這他脫離危險期我們就可以把人帶走,他傷的很重,比你還重,聽說救上來就剩下一口氣了,硬撐著才沒斷氣,如今在加護病房呢,我打聽過情況,估計還要兩三天他才能脫離危險期,完全清醒,現在醫院全部都是警察,已經戒嚴了,幸好第一恐怖組織有一名醫生在裡面,雖然不是他的主治醫生,傳遞消息還是很容易的,所以我們才又準確的情報。」
「不能移動嗎?」
「不能,如果移動就沒命了。」
墨遙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臉上不免露出擔憂來,他在這樣簡陋的診所里都清醒了,白柳在大醫院還沒清醒,看來果然是傷得太重。
墨小白若無其事地攪動碗裡的白粥,他熬了很久才熬成的小米粥,他沒看墨遙,低頭問,「老大,你有胃口嗎?我餵你吃飯。」
墨遙這才扭頭,點了點頭,墨小白也沒剛剛的興奮了,一口一口地餵墨遙吃飯,他的手臂傷的太重,不能移動,仿佛他們又回到華盛頓那段日子。
雲在想,三公子果然是倍受打擊了,他的微笑沒了,真有點可憐,不過這是他自找的,墨晨的指示就是這樣子,她雖然覺得誰都沒墨遙靠譜,可終究是要信墨晨一次的。
餵了一碗粥,墨小白都沒說一句話,這對他來說實在太反常了,墨遙看著他,目光深幽,靜得如一團水,無波無浪,卻深不可測。
「我討厭路人甲!」墨小白突然把碗往旁邊一擱,悶得爆發了。
墨遙心中嘆息,小白啊小白,你究竟是想要我如何呢?
他已經想要放棄,如果他放棄,小白能幸福地過他的人生,他可以把他藏在心底一輩子,再不會無碰觸,除了隱隱作痛。他知道,如果他一直沒有喜歡的人,一直孤老,小白不會幸福的,永遠不會,所以他必須要把他藏在心裡。所以一回來,他讓墨晨安排相親。
誰都不知道他最初相親的目的只想找一個看著還算可以,不會反感的女人在一起,或許就這麼結婚生子,總之了卻了小白的心愿。他一直沒心沒肺,他就讓他這麼沒心沒肺一輩子,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在背後做什麼都是為了他,他可以放下心結和季冰結婚,他從此就可以幸福,不用覺得自己虧欠了哥哥。
他哥哥看起來也幸福,所以他就不用在乎哥哥了。
白柳的出現,是一個意外。
他的本意只是尋一個看著不反感的人,可白柳卻是自己很有好感的人,他很好,熱情奔放,敢愛敢恨,做事果敢,不卑不亢,那麼優秀的白柳出現在他的生命力,他以為是上天給他最好的安排。
畢竟找一個看著平淡,不喜歡也不討厭的人過一輩子,不如找一個喜歡的,正好白柳深愛他,他對白柳也有好感,這不是最好的安排嗎?
他是真的想和白柳就這麼過一輩子了,在他們雙雙落下河中,機車爆炸,白柳已快要昏迷,河底是那麼尖銳的岩石,他把自己扳過來,他想用自己的背部為他擋住那麼尖銳的岩石,那麼尖銳的岩石,足夠穿透一個人的身體,已在那樣的情況下,白柳還願意這麼做。雖然墨遙沒讓他最終如願,那岩石還是插在他後腰裡,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為什麼突然推開白柳,是想保護他,還是不想虧欠他,他不想探究,或許都有,且不矛盾。
他在想,如果他能活下來,他就好好照顧白柳一輩子。
如果他們都能活下來。
這不是上天給他最好的安排了嗎?
白柳已超過自己預想的太多,他愛自己。
可為什麼,小白要說那些話?
這輩子,你究竟想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他很想問小白,夠了?足夠了嗎?我能給你的,我還有什麼沒給你,愛情,熱血,衝動,生命,靈魂……能給的什麼都給了,你還要從我這裡剝奪我的尊嚴嗎?
他想問小白的太多,可最終什麼都沒問。
他快要死了,或許,那只是他一時的激情,他要和季冰結婚了,他想過沒有?
他和他說的這些話,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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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路人甲?」墨遙問他,目光沉靜,他剛醒來,人很憔悴,傷的太重,話說得是中氣不足,可卻無損他半分威嚴。墨小白在和自己較勁,心中一團火沒地方發泄,憋得臉都紅了,聽墨遙這麼問他,那火冒的,蹭蹭蹭就往上竄,墨小白這叫一個鬱悶啊。
墨遙渾身上下都疼,槍傷嚴重,撞傷也嚴重,他此刻沒力氣和墨小白說這些事,真要說這些,等他精神好點,好好想清楚再說,不是現在。麻醉過後,身上都和刀子戳著一樣疼,他所有的精力都用來抵抗疼痛,沒多餘的心思來抵抗他。墨小白很顯然不是這麼想,他就虎著一雙眼睛看墨遙,「就你救的那個路人甲。」
墨遙閉了閉眼睛,積攢了一些力氣,「他叫白柳。」
「我管他是白柳還是黑柳,就是路人甲。」墨小白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就差沒捶床抗議,墨遙看他手掌似乎很癢,很難過的樣子。他懶得和這幼稚的傢伙計較,不過又重複了一句,「他叫白柳。」
墨小白怒,墨遙風輕雲淡地落在兩個字,「我餓。」
墨小白一腔怒火似乎被這兩個人衝散了,憋得難受,臉上都漲紅了,像是臉上開了一朵血花,墨小白從床上蹦起來,掃過那碗就出去。
這一蹦躂,這床還跳了一下,摩得墨遙齜牙,墨小白似乎想起什麼,繃直了頭扭過來,帶著求饒的哭腔,「老大……」
墨遙揮揮手,又是那副愛卿,您跪安的淡定表情,墨小白怒,踩著重重的腳步出去了。那醫生看著他一鼻子灰出來,心中樂呵,用德語說,「對待病人要耐心,特別是忍痛的病人,脾氣通常會暴躁。」
暴躁?
老大脾氣暴躁?呸,全天底下的男人都暴躁點著了,他家老大也不會暴躁,墨小白深深地發覺,這醫生果然不靠譜啊不靠譜,十分不靠譜。
德國醫生說,「不信算了。」
小爺還真不信你。
墨小白端著小米粥進去,墨遙說,「下次熬點別的。」
「你不喜歡啊。」墨小白委屈地看著黃橙橙的小米粥,「我熬了很久啊。」
墨遙黑了臉,「大米粥。」
「沒大米,就小米。」墨小白說,他臨時找不到就用這個充數了,好在這個營養也是不錯的,墨遙再一次黑了臉,「我不吃這麼甜膩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