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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51:55 作者: 安知曉
啊……墨小白幾乎是立刻想要告訴自己,是的,他不會留下來,所以老大開不開口都沒關係,可他卻猶豫了,如果老大開口,他真的會去嗎?
他發現自己不確定,他從小到大幾乎對老大沒轍,老大說東,他是不敢說西的。
車子開過一條馬路,墨小白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廚房還熬著粥呢,不對,是熱這粥,那火雖然小,可來回一趟醫院時間長,回去的時候這粥就毀了,且別釀成事故才好,若是瓦斯給漏了,老大在樓上呢,他萬一是睡著了,這還開交,他慌忙一踩剎車,方向盤一轉便倒回來,往別墅的地方開。
他先回去關火。
回去的時候,仍舊是燈火通明,他有些習慣了,以前他一人回來的時候,這兒總是冷冰冰,黑乎乎的,總算是燈火通明了,他晚上有時候陪著老大散步回來,心裡美滋滋的。
他進了門,去廚房關了火,走過客廳剛要出去,突然聽到樓上有一聲清脆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碎了一般,墨小白慌忙拔腿上樓,迫不及待地衝上臥室,剛一進去就看見老大的手上滿是滾燙的粥,碗被他掀開摔出去,他正困難地想要下床,眉宇全是汗水。
「老大!」墨小白驚訝地喊了一聲,狂奔過去,他隨便拿過被子拭去老大手背上的粥,這粥是滾燙的,全是覆在他墨遙手上,他手背被燙得一片通紅,幾乎要腫起來了。墨小白慌忙去樓下拿來冰袋來敷,心疼地壓在老大的手背上,他忍不住指責,「怎麼回事,怎麼燙傷了?」
墨遙似乎真的很驚訝,為什麼他會折回來,不過也是一閃而過的情緒,他淡淡說,「沒端穩,太燙了,跌落了。」
墨小白又氣又苦,沒端穩把自己弄成這樣,真是該死的。
這覆蓋上去和滾燙的開水燙著其實沒兩樣,甚至是更嚴重的,可以粥都粘著皮膚,溫度更高。
「疼不疼?」他問,十分擔心地問。
墨遙毫無壓力地回答,「不疼。」
墨小白在一旁嘮叨著,墨遙突然睜開眼睛,「你真囉嗦。」
墨小白氣結,他囉嗦,他這是為了誰啊。算了,不和他一般計較,對待病人要寬容,耐心,嗯,耐心。他在心中握了握拳,重重地點頭。
墨遙閉著眼睛,墨小白是聰明人,他怕小白看出端倪來,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犯賤了。
這粥是他故意打翻的,他哪怕是病了,可也不會聽不出樓下的動靜,他知道小白走了,又回來了,所以他打翻了這碗粥,讓滾燙的粥覆蓋在只記得手背上,故意覆蓋到小白上來才也抹去,因為這樣,灼痛就更厲害,就更逼真。
他真是有點犯賤了,竟然用苦肉計讓小白留下來。
這多悲哀,哦,能不能把人留下來,還是一個問題呢,他處理好他的傷痛就會走了吧,他費盡心思,打翻了粥燙傷自己又為了什麼,就為了證明自己多重要,比那女人重要,小白會為了他留下來。
墨遙冷笑,他很想反駁,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燙傷了自己又如何,小白還是會走的,在小白心裡,那人比他重要得多了,一個電話就把他召過去了,而他呢,卻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才能讓他停留十幾分鐘。
墨遙深深地覺得,人生到這地步,可真沒什麼意思,可他為何還是覺得,他是樂意如此做,哪怕多停留十幾分鐘,他也是願意這樣做的。
小白啊,小白,你真是我的心病,是我的毒藥。
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你看,為了你,我都用這麼拙劣的伎倆,我都變得和娘們似的,搞出這麼多名堂多犯賤啊。
他聽到小白回來的聲音就想這麼做了,他也是這麼做了,可他後悔了,他原本不該這樣的,真的,不該這樣,不該讓自己如此……
算了,後悔也沒用了。
墨遙不是那種惺惺作假的人,他不想小白去醫院,就不會開口讓他去,除非小白自己說他想去,那他不阻攔,他不會阻攔小白的決定。
冰敷了片刻,墨小白髮現他的燙傷真的嚴重,沒辦法,只能拿藥過來敷,墨遙想要拒絕的,可一向,這不是他的目的嗎,拒絕什麼呢,假惺惺的。所以墨遙就沒組織墨小白上藥,且裹了一層和兩饅饅頭似的。
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低著頭為他處理傷口,他的人就在面前,他的衣服領子很開,鎖骨處的肌膚細緻動人,他抵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那優美的弧度令人蠢蠢欲動,心生遐想。
他只要再往前,唇就能碰上他的肌膚。
那一定是很美妙的觸感。
墨遙苦笑,喉嚨滾動幾下,別開了目光,他可不想在小白面前丟了人,他還丟不起這人。
墨小白似乎沒什麼知覺,等他仔細包紮了傷口,他才抬起頭,他看了老大一眼,開始收拾屋子,沒一會兒便收拾好,換了一床被子,幸好沒弄到床單,也幸好他們家有兩床被子。
他什麼都沒問,墨遙也什麼都沒說,兩人默契的仿佛什麼都不需要說一樣,墨遙覺得,小白會不會看穿了這種伎倆,若是看穿了,他一定會嘲笑他,心裡一定看不起他吧。
所以,他犯賤了吧,非要用這麼拙劣的伎倆做什麼,他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了。
他想揪著小白問一問,到底你想要什麼。
到底你想要什麼,是你想要,而我不能給你的。
小白的電話又響了,他走出房間,下了樓,最後才接了電弧,又是派克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到醫院,墨小白說,「季冰睡著了嗎?」
「她睡著又醒了,我說你要過來,她說要等你,到哪兒了。」派克問,墨小白一笑,輕聲笑說,「把電話給季冰吧,我和他說說。」
派克點頭,便把電話給了季冰,季冰接過電話,笑問,「小白,你真的要過來嗎?我等你。」
那清冷的音色是他很喜歡聽的,甚至是迷戀的,他喜歡這樣的語調,正如老大的語調一樣,可此刻她的語調帶了笑意,柔軟許多。
墨小白問,「家裡怎麼進了小偷,門沒鎖好嗎?」
季冰說,「是落地窗,我忘了關了,小偷就從落地窗進來,他要偷東西我和他爭執被他推倒,我就暈了。家裡沒了一些首飾和現金。」
墨小白忍不住訓斥,「東西丟了就丟了,他要什麼給他就是了,你為什麼要和爭執,幸虧是輕傷,真傷嚴重了怎麼辦?」
季冰討好地說,「沒事,沒事,就是一點小傷而已,你不要擔心。」
墨小白輕哼,仍覺得她沒保護好自己,季冰十分委屈來著,可也不打算在這話題上糾纏,她問,「你那邊很安靜,你在開車嗎?派克說你半個小時前就出發,應該快到了。」
墨小白有點小愧疚,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季冰說,季冰似乎察覺到不對,問,「你不過來了嗎?」
墨小白說,「季冰,真對不住,我哥出了點小意外,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今天就不去看你了,明天一早我去看你好不好?我保證一定去。」
季冰不說話,墨小白心想,她傷得也不重,他不過去也沒大不了的,反正派克在,他很放心,可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叫了人在周圍守著也沒人進來照顧老大。
他是真不放心。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傷得還不輕。」墨小白說。
季冰幽幽地說,「小白,你哥哥受傷了,可我也受傷了,我也害怕,我也需要人陪啊,為什麼你不能來陪我。」他哥哥的傷都好幾天了,他怎麼還不放心啊。
「季冰,明天一早,我一定去看你。」
「剛剛你也說了過來,可你最後還是沒過來,你不必來了,我不想見你。小白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我是不是你可有可無的,你哥哥受傷了,你就不管我了,我受傷進醫院,需要你陪伴,你也不管我,到底我是什麼,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季冰很傷心,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這句話,一說完,她就掛了電話,不再聽墨小白解釋,墨小白也不想解釋什麼。
他能告訴季冰,他哥是黑手黨教父,若他一個人在家,萬一仇家找上門,哥哥受了傷怎麼辦,他能告訴季冰,他哥愛著他,他在哥面前完全沒轍,他哥想幹什麼,他都服從,不,幾乎是盲從,可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些他能和季冰說嗎?
不能!
他不能說,只能自己咽下去。
墨小白往後靠著沙發,腦海里想著季冰的話,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他苦笑,季冰怎麼會如此問呢,他還不夠疼她嗎?還不夠護著她嗎?
他能給她的,差不多都給了。
季冰,那你又還想要什麼,我還沒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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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遙傷了手,包紮後才覺得疼,他這碗粥是從墨小白進門就弄在手背上,就這麼裹著燙,足足燙了幾分鐘,這皮都要給燙脫了。上藥的時候不感覺疼,包紮後躺著才覺得疼,要命的疼,可這樣的疼痛是他熟悉的,也就變得很能忍耐,似乎是很好忍耐的,比起這空氣沒有墨小白,這樣的疼愛實在微不足道。
他走了嗎?
沒聽見車聲,因為是沒走,墨遙心想著,閉上眼睛,他今天真的做了一件蠢事,他不想墨小白看出來,他最好是別看出來,否則,他真的想立刻回羅馬,不想留在這地方。
幾分鐘後,墨小白上來,換睡衣,睡覺。
他如常和老大打招呼,關心老大手背疼不疼,墨遙蹙眉,暗忖著,他這算是把人給留下來了?他可真白痴啊,就算把人留下來又能說明什麼,你一個大老爺們和一個小丫頭較勁你至於麼?你要臉麼?
他心中嘆息一聲,也就釋懷了。
熄了燈,只有零星的月光從窗口she進來,柔柔地鋪在地面上,縈繞出溫柔和浪漫的氣氛,墨小白睡不著,他說,「哥,你睡了嗎?」
「有事?」
墨小白翻個身子來,直直地看著墨遙,唇角咧得開開的,笑得見牙不見眼,似乎很開心,他側頭看他一眼,頗為疑惑,他受傷,這混小子很開心嗎?
他的笑容燦爛,連月光都沾染了幾分明亮,星光如在他眼睛凝聚了,十分漂亮,看得人入迷,都說月光下看美人,越來越美,這話說得可真不錯。
「有話想和我說?」
墨小白揉揉頭髮,淺笑說,「老大,我發現你來了華盛頓後很悲劇的啊,你看啊,中槍也就算了,這三天兩頭的傷口裂開,還倒霉催的碰上逃犯,你說你是不是和華盛頓犯沖啊,當年我們在緬甸的時候都沒這麼狼狽啊,你多少年沒受過這樣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