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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45:59 作者: 錦凰
    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素來飛揚跋扈的烈王殿下被追殺了整整三日,儘管受的傷都沒有到要害,可已經嚴重體力不支。他的驕傲是真的不允許他向這樣一個女人低頭,現實卻不容許他揚起高傲的頭顱,錯過了他們,他恐怕真的要成為這些人的刀下亡魂。

    手腕一轉,長劍挽起刺目的劍花,寒洌的劍光閃過,蕭長贏不理後背的攻擊,一劍殺死前方兩個殺手,身子一旋間,手中一物朝著沈羲和拋過去。

    叮!

    一聲脆響,一塊火紅的玉不偏不倚的落在沈羲和的腳邊,摔成了兩半的玉也不影響它飛旋的盤龍氣勢威武,那個贏字從中間斷開,依然可以看得清楚明白。

    她帶著這麼多護衛,一看就是高門大戶的內眷,這大興朝只怕沒有幾個世族不知,祐寧帝賜給每一個皇子十二歲的生辰禮,都是一塊象徵著他們身份,雕刻著他們名的玉佩。

    儘管也會有人假冒,可這等事只能寧錯勿縱,方才她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現在卻是不能。

    明知皇子被追殺而不救,那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如果蕭長贏在這裡死了,她也得陪葬,祐寧帝正好有藉口處置了沈岳山。

    天家之子,個個都不簡單。

    輕嘆一口氣,沈羲和吩咐莫遠:「救人!」

    莫遠是西北浴血疆場長大的鐵血軍人,他帶領的都是西北精銳的將士,這些人在戰場上都是以一敵十的兇猛,對付這些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的殺手,根本是不費吹灰之力。

    等到莫遠將所有人都解決,蕭長贏半跪在地上,他已經筋疲力盡,手中的長劍抵在地上,才能夠勉強的撐住他的身體不倒。

    拾起那一枚斷裂的玉佩,沈羲和緩步走到蕭長贏的面前:「請恕臣女方才有眼不識泰山,幸得殿下還沒死。」

    幸得殿下還沒死……

    「噗!」本就重傷的蕭長贏,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氣的!

    然而他模糊的視線,只能看到她一個轉身,雪白的輕裘划過起伏波浪般的華光,步履輕盈的飄然遠去。

    第8章 曼陀羅香

    沈羲和回到屋子裡,在紫玉和碧玉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剛剛擦乾了頭髮,換上了輕便的寢衣,門外就響起了她紅玉的聲音:「郡主,珍珠姐姐讓婢子來請郡主示下,烈王殿下最後受的一刀有毒,珍珠姐姐已經施針止住了毒蔓延,可殿下傷口四周的肉得刮去,殿下身子虛弱,又在昏迷之中,若是貿然刮肉,只怕殿下的身子受不住……」

    「碧玉。」沈羲和聽後輕喚了一聲,她的目光從漆色光亮雕刻精細的紅木木施上掃過。

    碧玉立刻恭敬的上前將搭在木施上雪白狐裘取下來,給沈羲和披上。

    雙手將狐裘一攏,沈羲和就這樣披散著一頭青絲去了蕭長贏的屋子。

    已是深夜,燭火通明,不但莫遠親自守在門口,還有不少護衛侍女候著,看到沈羲和踏著月色而來,連忙紛紛行禮。

    沈羲和面無表情的走進屋子,直達內室榻前,珍珠正好將一根銀針紮下去,站起身犯難的看著沈羲和:「郡主,婢子只能施針讓毒素不迅速擴散到王爺五臟六腑,可毒肉若是不及時刮去,只怕王爺這隻手便要廢掉。強行刮肉,怕王爺受不住疼痛而甦醒,過激之下極有可能毒氣攻心。

    王爺此刻昏迷,麻醉止痛之藥方才試過,灌不下去,且這些藥物會刺激所中之毒……」

    珍珠雖然覺得烈王志堅意強,定能受得住疼痛。但畢竟是龍子鳳孫,稍有不妥她都不敢動手,否則要陪葬的不僅僅是她這個奴僕,還有沈家也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沈羲和淡漠的目光落在蕭長贏露出來的胳膊上,那個地方深可見骨的刀傷,裂開的傷口處兩片泛著青紫的肉由內往外翻開,四周紅腫不堪,血也是紅得不正常的黑:「最遲需多久得刮毒?」

    珍珠看了看蕭長贏的臉色,有些保守地說道:「半個時辰。」

    「足以。」沈羲和轉身對碧玉紫玉吩咐,「紫玉,適才我去散步之處,田野間有曼陀羅花,你讓莫遠派個人陪你採摘回來。碧玉去把我的香具取來。」

    兩個丫鬟迅速聽從吩咐去辦事,珍珠跟上往外走去的沈羲和:「郡主是要調製迷幻之香,讓殿下陷入幻境之中?」

    「除此以外,可還有他法?」坐到正堂主位案幾之後,沈羲和問。

    「可這香……」珍珠想要質問一句,驚覺自己差點以下犯上,連忙打住低下了頭。

    「現下,已別無他法,若是他的這條胳膊被廢,我們罪責難逃;若是他一個不慎毒氣攻心,我們更是罪該萬死。」沈羲和伸出手,在紅玉備好的熱水之中重新淨手,「橫豎都討不了好,不如放手一搏。」

    珍珠的眉頭微微一動,她有些探究的抬頭看著沈羲和,她們幾人從小就跟著沈羲和,尤其是珍珠,珍珠是沈羲和奶娘之女,珍珠的母親乃是沈羲和母親的陪嫁,她對沈羲和的了解超過任何人。

    她坐在案幾之後,單手支頤,閉目養神,淺黃色的融融燭光灑在她的臉上,將她異於常人白皙如瓷的肌膚照出了瓷器華光。

    明明她還是那麼的柔弱,柔弱得令任何人都恨不得將她護在身後,為她擋盡人世間的風霜,只願她能夠無憂綻放,飄散滿園芬芳。

    她的背脊卻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尺將之支撐得筆直,極致的寧折不彎,堅韌中透著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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