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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43:24 作者: 霏雲
    李茉的訂婚帶來了趙家第二次的注資,但是無法解決根本問題,連正常運轉也沒有維持幾個月,資金鍊再一次斷裂。

    在意志和身體都經受著強大摧殘的時候,多堅強的人都會脆弱,會崩潰。

    看不到希望,沒有將來。

    無法挽回局面,註定落敗。

    哪怕是賠上了女兒的婚姻,哪怕是空有東山再起的壯志,卻不再有機會和時間。

    於是,他選擇了離開,帶著愧疚和悔恨,用這種慘烈的方式離開。

    留給女兒的遺書只有兩行字:對不起,親愛的女兒,悔婚吧。照顧好自己和媽媽。

    她看到那遺書的時候雙膝跪地,放聲大哭。

    她可以悔婚,申請破產,將公司的一切清算抵債,然後帶著媽媽遠走,找工作、上班、賺錢養活自己和媽媽。

    這種方式,這種生活,只有在沒有爸爸的前提下才能實現,只要他還在,股東不會允許他宣布破產,不會允許自己的利益被拿去抵債,他們就像吸血鬼一樣,哪怕榨乾爸爸身上的每一滴血也要想盡辦法拿回屬於自己的錢。

    而今,人去了。

    只要她不簽那一份股權繼承,這個公司,仍舊是跟她沒有關係的,媽媽名下的所有財產可以拿去抵債,但是她名下的東西,那些人是無權討要的。

    可是她沒有,爸爸半生心血澆築,希望為她遮風擋雨的這一分家業,一磚一瓦都是對她和媽媽的愛。

    她不能放棄,哪怕再艱難。

    這是她該承擔的責任,這是她無憂無慮二十四年的該有的回饋。

    她要守下這份家業,哪怕是風雨飄搖中的破敗不堪的家,這就是她的身家。

    就像那天晚上對寧同碩說的話,她沒時間悲傷,沒時間沮喪,甚至沒時間哭泣,就馬不停蹄地投入了公司的戰鬥中。

    三月末,李茉正式成為了集團公司的新任董事長兼法人代表,這件事情其實並沒有多少人關心,誰出任法人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只要這個公司不倒,他們就還有要回錢的機會。

    初春的陽光微冷,偌大的會議室有些空曠。

    「茉茉,不是我不想幫你,只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自己家都已經是自身難保了,我家在廣東那一帶的工廠已經關了四個了,實在是沒有辦法。」

    說話的男人有些焦灼,身穿深藍色的西裝,斯文儒雅的長相,有著商人的精明氣質又有著讀書人的書卷氣,兩者本應該很矛盾,可是在他身上卻奇異地融合了。

    「代喧,我沒奢望你能繼續注資進來,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傾注更多的財力去廣東那幾個工廠,這個產業已經沒有救了,你不要指望著用集團公司分分廠去帶活你那幾個小廠,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對面的女子站在會議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因為說話而微微前傾,她的情緒也有些起伏,誰告訴她趙代喧做生意是一個天才,果然是天才,天生的蠢材!永遠都只會紙上談兵,永遠看不清現狀!

    「好吧,那就依你,全部關掉。但是你打算關多少呢?全國四十二家分廠,你打算都關掉嗎?人員工資、補償、那可都是真金白銀。」趙代喧被李茉說得有點耳熱,當初如果聽了李茉的話不再繼續投錢進去,這幾月下來恐怕也不會虧損這麼多。

    「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關掉,先關一半兒吧,百分之五十。」李茉有些虛弱地坐在椅子上,揉著太陽穴,「現有的資金暫時全部用來發放裁員工資和補償,關閉的工廠準備著手資產變現。」

    「茉茉,我真不想你這麼累。」趙代喧走到李茉身邊,輕輕地按摩著她僵硬的雙肩。

    「那又有什麼辦法……」李茉還是閉著眼睛。

    「其實你沒有必要非得守孝三年,如果按照原來預定的時間,我們馬上就到婚期了,結完婚你就可以安心地在家裡當趙太太,何苦出來這麼拼命呢?」趙代喧從上而下的視線中,是李茉微開領口下白皙的肌膚,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俯下頭便想要親吻那纖長的脖頸。手掌也順著肩頭慢慢向前向下滑落……

    「爸爸已經沒了,他生前我沒有機會多盡孝,死後這麼一點孝道難道你都不能讓我盡完嗎?」李茉突然坐直了身體,十分不悅地看著趙代喧。

    「是我說錯話了,好吧,我錯了,你不要生氣。」被李茉這麼一瞪,趙代喧立刻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過分了。

    「我還要開會,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李茉抬腕看了一眼時間。

    「那晚上一起吃飯。」

    「晚上約了人談事情,你自己吃吧。」

    「茉茉,你記不記得我們多久沒一起吃過飯了?」趙代喧有些失落。

    「代喧,我現在真的沒這個心情,抱歉。」李茉無奈地敷衍著,這是集團的生死關頭,誰有心思像他一樣只關心風花雪月?

    「好吧,那你早點回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那……」趙代喧湊到李茉面前,閉著眼睛揚起下巴。

    李茉忍耐著閉了下眼睛,然後嘴唇快速地貼了一下趙代喧的臉。

    不是嘴巴,趙代喧有點失落,但是又高興了起來,他就是喜歡李茉的清純害羞,這樣的女孩兒現在很難找了,從他在紐西蘭認識她開始,他就知道,這應該就是他想要娶的那種姑娘,不理會男孩兒的追求,不答應男孩兒的約會,不跟男孩兒交往,清純得像一張白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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