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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51 作者: 宴予清都
    說著,端起兩碗餃子就往算錢的地方走。

    許曦愣了一下,無奈地又拿起了那碗之前放下的餃子。

    「你……兩碗真的吃的下?」坐下來後,許曦看著自己面前的三碗餃子,有點表示懷疑。

    宛洱舀起一個餃子給她看:「學校的餃子,裡面有多少肉,你不清楚?」

    「那你也沒必要吃兩碗啊,你這風俗的也太風俗了。」

    「我吃兩碗,一碗給左耳朵,一碗給右耳朵,雨露均沾,可行不?」

    回教室時經過二班後門口,宛洱探見窗戶邊吳柏萬正趴在那裡,似乎是在睡覺。他身邊的座位還空著,桌上碼著整齊的書。

    「看什麼呢,快走了啦走了啦,趕緊換衣服去。」許曦從後面小跑著跟上來,手裡還提著自己和宛洱的衣服,催促道,「快7點了,收拾收拾,待會還要最後排練下。」

    宛洱嗯了一聲,就跟著許曦一起去了衛生間,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今天……吃餃子了嗎?

    他今天應該是要回來的吧。

    雖然是冬至,可是因為昨天的那場轉暖,其實並不是很冷。

    換好衣服化好妝,最後提了一遍要點,一行人便前往會場。

    體育館裡已經開始演出了。不過1班的節目不是很前面,他們還可以看很久。但因為道具比較貴重,許曦和宛洱留在了後台負責看管。

    同樣是探腦袋,許曦認真的欣賞著別的班的演出,宛洱則一個勁瞄觀眾席。2班的場地她已經打量很久了,可還是沒有那個人的身影。

    他說過會回來,那便一定會回來。

    「1班的,1班的,再過一個節目就是你們了,先過來這邊報導。」後台負責人員走過來小聲喊話。許曦戀戀不捨的把目光從台上那個舞劍小哥哥身上挪開,拉起宛洱走了過去。

    觀眾席上,一個風塵僕僕還穿著呢大衣的男生貓著腰走了進來。他注意到了同桌給自己留了個位置,便靠過去坐下了。

    「這是哪個班了?」他問自己的同桌。

    「快了,下下個就是她們。」

    上台的過程有點緊張。宛洱抱著自己的琴,走到一旁的道具石頭上,倚著它坐下,輕輕將琴放在自己膝蓋上。道具組已經幫另一側的許曦擺好了古箏。宛洱深呼吸了一下,將頭偏向觀眾席。

    他來了。

    輕輕呼了一口氣,嘴角不自覺揚起。可能是因為突然放鬆,也可能是因為突然欣喜。

    撲通,撲通。

    她開始想,心跳如果也有味道,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也許是一位畫師,一尾鯉魚。

    古琴是淳樸的畫師,沉澱歲月;古箏是那尾紅鯉,靈動韶華。前奏加入的笛子娓娓道來,訴說著整個故事。

    較為簡單的全息投影映在舞台上的時候,台下發出了驚呼。池,蓮花,白岩的台階,擺尾搖曳的紅魚。

    畫師很喜歡它,每天都會去看它,為它作畫。

    狂風之時,帶上斗笠去看它是否藏到了水下;暴雨傾盆,怕懵懂的雨點打壞了它;烈日高照,舉著葉子為它遮陰,卻被自己的傻行為笑到。

    一場火災。當畫師以為自己將結束一生的時候,他想起了那尾紅鯉。

    大火應該燒不到它的吧?

    就算自己走了,它也一定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吧?

    他閉上眼睛,卻在火光中看見了一位紅衣女子。

    她向自己走來,伸出手,用盡一生溫柔。

    就像當初他為它的遮風擋雨。

    待他再次醒來,發現安然無恙的時候,他急忙跑回那堆燃盡的廢墟。

    自己不知為何逃離,可那個池子早已涸盡。

    也沒有了它的蹤跡。

    在好幾個夜裡,伴著蟬聲,他坐在池邊的台階上,看天上流水行雲。

    他做了夢。夢裡是那個紅衣的女子。他們一起每天畫畫,為此,閱盡山河聊賴,人生百態。

    可夢醒後,他只知道,他的鯉再也回不來了。

    可他的鯉一直都在。

    他要為她做一幅畫,他最後的一幅畫,畫完就去浪跡天涯。

    畫裡別的什麼都是畫裡畫。唯有她,才是畫。

    他終究沒能完成這幅畫。

    最後一段的獨白,全場只剩古琴緩緩吟泣。

    餘音消散的時候,畫面定格在一條紅鯉,和一抹白雲的倒映。

    靜默了幾秒,台下響起掌聲。

    下場以後的宛洱腦子裡一片空白。許曦,還有其他同學的誇獎和祝賀,她一個字都沒聽到。好像一曲丟了魂,她只知道跟著自己的腳,邁出後台。

    走出門的時候,她的思緒仍然停留在畫師身上。演奏的時候,她不敢刻意去抬頭看觀眾,只是隨著情緒的變化任由自己變動。

    看效果,應該還是挺不錯的?

    還好還好,他辛辛苦苦做的動畫沒有白費。

    對,他人呢?

    一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子湧入腦海,宛洱猛地一抬頭,想起了什麼。偏過頭一看,樓梯口正走下來一個身影,穿著一件灰色的呢大衣。

    「宛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誒你這是幹什麼?!」許曦正追著宛洱出來,在跟她欣喜地分享吳柏萬真是個好勞動力,自己又不用辛辛苦苦搬琴了,就被宛洱的琴塞了個滿懷,差點沒抱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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