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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哦哦哦好,等等啊。」

    然後她就聽見金導叫任澤的聲音,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腳步聲,錄製環境確實不算特別安靜。

    半晌,周圍安靜了一瞬。

    「餵?」任澤沉厚的聲音傳來。

    陳敏之不由自主地就坐直了身體。

    「您這通電話還來得挺快。」任澤知道,她打電話過來,一定有什麼發現了,此刻望著浩瀚的海面,倒映在他的眼裡,也深不見底。

    「你說得對,」她先笑了,「我的確應該先懷疑我的兒子,從他下手也許會更快一點,也不用這樣辛辛苦苦毫無所獲四天。」

    任澤沒功夫聽一個女人的感嘆,直截了當地問:「你發現什麼了?」

    「我約見了很多家公司的高層,以及部分我們的股東,關於吳根生的事情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但我卻發現了華禮私下都和他們表露過買股份的意願,他和我鬧了也有五六年了,還是第一次做這樣心思縝密的事情,這段時間他也不找我鬧,就一直在背後默默地幹著這些。」

    任澤沒有打斷她絮絮叨叨的發言,有時候女人就是這樣,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三兩句能夠說完的,一定要夾雜一些個人感情在裡面混著說。

    「還有吳根生那邊,依然沒有發現他和任何人聯絡,更別說華禮了。」陳敏之皺著眉,「我名單上的人可都被劃完了,你給我建議一點方向。」

    「盯著華禮吧。」他沉聲道,「他身邊一定有人在幫他,很顯然買股份這件事情很早就發生了,不可能是那天才出獄,對行情根本不了解的吳根生,所以會有另外一個人,你得觀察,那個人幫他的方式,是隨時跟在他身邊,還是遠程的指點。」

    「以你那個兒子的草包程度,我更傾向於前者,就是有個人一直在他身邊,不停地指導他的活動。」任澤剛說完第一句話,就聽見陳敏之嘖了一聲,大概是有點不滿,便又說,「你別覺得我說話不留情面,你那個兒子本來就沒什麼作為。」

    「你現在混到這種高度,在這種事情上最好不要感情用事,上次在醫院你說你兒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你沒心搞垮他,他卻一直處心積慮搞垮你,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豈不是變本加厲。」

    陳敏之沒有回應他這個問題,只是又點燃了一根煙,一時間吞雲吐霧:「我會讓傑瑞幫我密切盯著,繼續。」

    「不行,你別找你那個助理。」

    「為什麼?他從華嚴那時候就一直跟著我。」

    「還記得我在醫院問你的問題,你沒有回答的那個嗎?」

    「哪個?」

    「嘖……」任澤剛想損她兩句,又突然想起來這人是尤溪的媽媽,名分上以後得是丈母娘的,又把到了嘴邊的損話全部咽了回去,耐心地說,「我問你,是誰去請的私家偵探。我後來一推敲,就發現這個問題不用問,一定是傑瑞,因為你已經習慣性地把事情吩咐給他去做了。」

    陳敏之一驚。

    「我猜想,這幾天你的行程,包括約見誰,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吧,甚至還是幫你約的,對吧?」

    「你……」她說不出話來,被任澤這樣一說,就連剛剛傑瑞害怕自己的那個背影,她都覺得他是因為心虛了。

    如果那個人想到了這麼多手段,又怎麼會想不到讓他在自己身邊尋找一個眼線呢。

    「但萬事只是懷疑而已。做個假設吧,假設你的助理有問題,他被那個人收買了,而那個人又查到了你的過往,把吳根生弄了出來,」

    「當你決定找私家偵探的時候,說不定你的助理就已經告了密,導致這麼多天什麼也沒發現,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聯繫,或者就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擦肩而過的路人之類,信息已經做了交換。」

    「吳根生剛出獄就迫不及待衝到你的大樓來,說明他情緒易怒,並且十分衝動。這樣的一個人,這麼幾天都生活得很平常,甚至心態看起來很平和,你覺得沒有人給他傳遞信息嗎?肯定有,只是你還沒發現。」

    「你得仔細觀察言行,並且要串聯起他們。」

    「天吶,」陳敏之掐掉煙,「那我應該怎麼做?」

    「等著吳根生下一次來。」他說,「一定要讓他多說一點話,語言最容易暴露一個人的信息。」

    說完這句話,任澤也沒想太多,低頭捻著自己的手指,剛剛生了火,手掌還沾著一點草木灰。

    同時,他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在她有限的描述裡面排查有沒有自己忽略的細節。

    不知道過了一分鐘,還是兩分鐘,他突然聽見電話那頭,陳敏之嘆了一口氣。

    「任澤,你想過沒有,他下一次來,等待我的會是什麼?又一次泄憤的侵犯嗎?」陳敏之譏諷地笑了,那笑,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誰,「你是這樣冷血的人嗎?如果有一天尤溪也遇到了類似的危險,你也會這樣對她說嗎,也會讓她再次和危險的人對峙嗎?」

    「不會。」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就開了口,垂下的手瞬間攥成拳頭,「我不會讓她有那個機會走到需要自己面對的那一步。」

    「但你不一樣,從你把我們送出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自己面對了不是嗎。」他很快把話題回到正軌,「那你就得引蛇出洞。」

    似乎這個男人對女人的體貼,只用給了尤溪一個人。

    金占岐在那邊沖他指了指手上的腕錶,示意時間不早了,該掛電話了。

    「我過去拍攝了,所有細節你最清楚,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也沒說再見,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金占岐,神色如常地走回自己剛剛的火堆旁,往正在燒的水壺中又添了一些過濾好的淡水。

    海邊的環境都還是其次,水資源是最困難的問題,蒸餾水不利於身體健康,他們只能自己搞了一套過濾裝置,對海水進行一下不算複雜的過濾,然後再燒開燒透,變成可以飲用的水。

    尤溪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任澤坐在不遠處的沙灘上。

    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裡捏著一根樹棍,不時地在沙灘上寫寫畫畫。

    「喂,在幹什麼。」她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坐到他身邊。

    有夕陽斜斜地印著他們的背影,潮汐因為黃昏更甚,衝到了兩人的小腿上,又把泥沙捲走。

    「發呆。」他說。

    「第一次見人把發呆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四天了。」

    「嗯?」

    任澤轉過頭,沖她勾勾手指,示意尤溪把耳朵湊過去。

    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忍了四天了,看得到吃不到。」

    說完之後,他竟然又惡作劇一般地伸出舌尖,將尤溪晶瑩的耳垂一勾,再一帶,卷進口中,輕輕吸了一口。

    尤溪一個激靈,電流一瞬間從頭皮麻到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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