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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我沒想過要參與。」她反而把臉一扭,十分傲嬌。

    任澤抬起眼皮,輕輕笑了一聲:「那你就別管那麼多。」

    尤溪被這句話惹怒了,氣結,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碗,自己拿著勺子攪,用的力氣很大,金屬的勺子在陶瓷碗底攪得嘩啦嘩啦地響,仿佛在替她發聲,說自己生氣了。

    任澤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哄她,她在這件事上就是個任性又要面的小孩子。

    他捧起自己面前的那個對比之下像盆的大碗,大口大口喝完粥,起身用力在尤溪頭頂上摁了一下:「一會兒你還要去趕通告,吃快一點,我給董藝說了讓她來接你,我去趟醫院。」

    「去幹嘛?」尤溪白他一眼。

    「去問問她下一步打算怎麼做。」任澤一邊走一邊脫著身上的家居服,緊實又勻稱的背露出來,上面還有幾道清晰可見的抓痕,他回頭,看著餐桌上的尤溪,抬抬下巴,「想聽嗎?」

    尤溪立馬又把頭別過去:「不聽不看不知道。」

    任澤笑著搖搖頭,轉身進了房間。

    他那晚明確給她說過自己會管這個事情,但是從尤溪兩次發現他見陳敏之的態度來看,這一次很明顯地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反駁他,甚至都不過問這件事情。要是換成第一次,她那個脾氣上來了,這男朋友只怕都沒得當。

    所以,其實她也就是嘴硬而已,自己身邊有個人幫忙她媽媽的事情,她或多或少也要放心一點。

    這麼一想,他那晚選擇把陳敏之的話告訴她,不算一個多麼差的決定。

    ……

    任澤到醫院的時候,陳敏之已經換回了自己乾淨的常服,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籃球場上正在打籃球的男孩子們,而他幫忙請的護工正在幫她整理衣物放進袋子裡。

    「來啦?」

    他還沒開口說話,甚至連門也還沒敲,陳敏之已經先開口打了招呼,轉過頭來。

    臉色紅潤了許多,未施粉黛,看起來倒是溫婉了許多,沒有平時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場,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那種在家相夫教子,沒事拉拉小提琴的富家夫人。

    其實她本來長著一張賢妻的臉,只是命不好,嫁的兩個老公都出事了。

    任澤只這一時間的恍神,等她離開窗台走近了,他已經回過神來,問:「你怎麼知道是我來了。」

    「你身上有煙味,還是那種劣質男士煙的味道。」她幾乎看不見皺紋的臉上浮起笑。

    任澤卻黑了臉,她這句話怎麼聽都不像是一句好話。他覺得自己應該收回剛剛他覺得她是個溫婉的女人的想法,這女人化不化妝,嘴巴都是一樣的不鏽鋼刀子。

    他還沒想好怎麼還嘴,陳敏之已經默默地給護工做了一個迴避的手勢,在她出去帶上門之後,轉開了話題:「這幾天我已經大概想出了幾個人,都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等金導帶著你們出國,我就開始查。」

    「吳根生那邊呢,你是怎麼計劃的?」

    「已經請好了私家偵探,隨時監控著他的行蹤。就等他和可疑的人接觸。」

    「讓誰去請的?」任澤突然問。

    陳敏之不太明白,皺起秀眉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任澤下意識掏出一支煙,但想起來這是環境整潔的病房,也就沒點,只夾在兩指之間過個乾癮,「只是職業習慣,下意識盤問了一下細節。」

    「你已經退役了。」陳敏之提醒他。

    「並不妨礙我依然擁有這種思維。」他抬手,點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說起來那天的全部經過你也沒有完完整整地告訴我,我所知道的,也只是我從踏進華文影視起看到的,以及你說的,你誤以為是我提前到了,還有就是他威脅你有視頻文件存在。」

    見陳敏之看著自己,像是在理解為什麼需要知道更多細節,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把他的行為當成一個犯罪活動,當然,事實上也是犯罪活動,那麼犯罪的前後經過以及犯罪過程中的細節,更容易讓人找到信息,尤其是他還開口說了話,能夠獲取的信息就更多了。」

    「話大多都是很粗鄙的,你也能夠想像的出來,那樣的男人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說的會是什麼內容。我也不想回憶,不過他說過『沒想到我吳根生竟然還等來了翻身的這一天,陳敏之,你就等著吧,看你是怎麼毀掉的』,臨出門前,還說了一句『其實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再然後你就來了。」

    「他在同情你。」任澤說。

    「可能嗎?」陳敏之嗤笑,「不過是在換著語言激怒我吧。」

    「還說過什麼嗎?」

    陳敏之搖搖頭:「你以為是老友聚會還要坐下來喝杯茶?」

    「你和尤溪最像的地方大概就是不饒人的嘴巴了。」他也不生氣,陳敏之這種有錢有權有勢的女人,肯在這裡給他說什麼細節,已經很給面子了。

    擅長犯罪行為分析的私家偵探一抓一大把,任澤只能算個業餘而已。

    大概是又提到了尤溪,陳敏之的目光有些暗淡,喃喃道:「這次的事情希望她不要有任何危險。」

    任澤看著她那種魂不守舍的表情,尤溪那天晚上在車上的話又一次闖進他的腦海里,激得他心臟發疼。

    「其實,您出事那天,晚上尤溪就知道了。」任澤微微低下頭,有些抱歉沒保守她的秘密。

    「什麼?」陳敏之瞬間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告訴她?她什麼反應?」

    「她自己聞出來的,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就一直問。我就把現在她可能會面臨的危險包括她爸爸的往事也講了,她這麼大了也該有自己的是非判斷……」任澤停頓了一下,抬起眼皮,「至於反應,她還是沒能接受您口中的所謂事實。」

    陳敏之的眼中,有閃爍的什麼光亮起,然後被她一抬手遮了一下,再放下來時眼裡又是暗淡的:「這麼說,她還是沒有選擇原諒我。」

    陳述句,而不是疑問。

    「對不起。」任澤又低下頭道歉,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鼓勵也不是,安慰也不是。

    「罷了,隨她去吧,這麼多年也都過來了。」陳敏之背過身,「你也別管這件事了,快回去吧。」

    「嗯,真有急事,您就打金導的電話找我吧。」任澤說完,直起腰轉身朝門口走。

    「等一下,」她突然叫住他,任澤回頭,聽見她說,「請務必好好照顧尤溪,謝謝了任澤。」

    任澤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好。」

    門被帶上。

    又被打開,護工走進來繼續替她收拾個人物品。

    陳敏之拉開了床頭的抽屜,取出裡面的筆記本,翻開最新寫的那一頁,全是可能傷害自己的名單。

    而最後一個名字,寫著華禮,但又劃上了叉,又新添了他的名字……如此幾次,他的名字反而成了最顯眼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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