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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尤溪突然就這樣生氣了,連任澤都沒有明白她是怎麼想到剛剛那一番話上面去的,難道就是因為他說他爸爸欠了錢,說他爸爸變成植物人的原因是自己的身體問題?

    「好了停車,我不去了。」尤溪突然又說。

    任澤猛地踩了剎車,轉頭看著她,一雙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尤溪,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我說,停車,回家,我不去了。」她一字一頓,絲毫也不懼怕他的眼神,「不管她現在怎麼樣,都和我沒有關係。」

    「晚了,」他又發動車子,「尤溪,我已經決定要管這件事情了,而且你剛剛也選擇了要聽,不是嗎?我不管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吳根生我今天也碰到了,他出來要報復你們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就算可以對她置之不理,但關於你的事情我必須要管。」

    「你冷靜一點,也許是因為我沒有把她下午講過的完完整整地再給你講一遍,你產生了什麼誤會。但你想想你這一路走來,有沒有為錢發過愁?出道之後有沒有受到過什麼騷擾,以及,她這個人本身,是不是真的對你很壞,有沒有做過一件傷害你的事情?還是說,你只是心安理得地把它們當成是她因為愧疚在補償你,然後再泄憤一般地把她的關心踩在地上。」

    任澤的腦子很亂,只能想一點說一點,他知道他應該是站在尤溪這一邊的,但是現在的這番話,又完完全全在替陳敏之抱不平,甚至語氣還有些急,都不知道是在跟誰生氣。

    尤溪沒有回答,但是他知道,她聽的清清楚楚。

    「我相信,你的爸爸真的很好很好,知書達理,學識淵博,而且也很愛你。你也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他。誰都沒有錯,只是命運在捉弄你們這個家庭罷了。」任澤繼續說,語氣卻較上一句話緩和多了,「溪溪,你答應過我,以後你會慢慢改你這個火一上來就歇不住的毛病的,所以你冷靜一點,好嗎?越是衝動,越容易遇到危險。」

    他該說的說完了,尤溪只是望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一盞一盞地被拋在腦後,像是在告訴人們,那些看起來喧囂作祟的過往,其實最後,都會變成泥土色的塵埃,被揚起又落下,再被人遺忘,或者是告慰寬解。

    她也沒有出聲再讓他停車倒回去,他便一直向著市立人民醫院開。

    良久,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像是混著窗外浮動的塵土:「如果你像我一樣,十年都懷著對至親的恨生活著,然後突然有個人告訴你,這些都不是真的,你誤會了……」

    她停了下來,抬手在臉上擦了擦。

    但任澤的心,突然就一陣鈍痛,像是拿著生鏽的刀,在心上用力地劃拉,劃不開一道像樣的傷口,但卻依然血肉模糊。

    「比起那種想自殺的懊悔心情,我寧願帶著偏見,繼續誤會下去。」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恨,只能繼續加深,或者逐漸消弭,它不能也不會轉化成愛。

    所以他從下午聽見事情真相之後期盼的那種母子和解的場景,大概是不能出現了。

    因為懷著對母親的恨生活了十年的尤溪,她的自我保護機制,也讓她會選擇繼續誤會下去。

    這一刻,他突然無力地有點想哭。

    誰說她幼稚不懂事。

    她比誰都還看得透徹。

    偏激不過是保護自己的手段。

    ……

    那天晚上,尤溪就在病房門口的玻璃窗上看了一眼已經睡下的陳敏之。再被一直沉默的任澤牽著手帶回去。

    為了這幾天保護尤溪,陳敏之迅速地從華文影視抽了兩個明星去補之前王奕熹和程昕玥的空缺,並聯繫了金占岐,讓他立馬準備好劇本,帶著尤溪和任澤出國,去國外的無人島錄製節目。

    把尤溪送出國,吳根生就根本找不到她了。

    陳敏之也可以動作稍微大一點地去調查這件事情。

    第77章 前夕

    收到董藝發來的去萬那杜的塔那島錄製節目的行程時,尤溪正坐在餐桌前等著任澤給她煮的粥,單手撐著頭髮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就這麼急著把我送出去?」尤溪一看來的兩個都是華文影視的,甚至他們的合同流程可能都還沒有走完,就急匆匆地過來補位了,不難想到是陳敏之授意。

    他們這種資本家,和導演之間的聯繫實在太複雜。

    任澤剛巧坐到她面前來,拿過她的手機,看了一下那封郵件:「確實挺急,你這幾天還堆了那麼多行程。」

    「董藝讓我不用管行程,跟著金占岐先去錄節目。」尤溪端起粥就喝,結果才剛到嘴邊就立馬手足無措放下了碗,「呼,好燙!」

    「剛盛的,傻不傻。」任澤見狀,連忙傾身湊過去,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左右兩邊翻看了一下,「讓我看下嘴巴是不是被燙到了。」

    晨光里,尤溪被燙到的小嘴紅嘟嘟的,剛剛她喝了一口水,還用舌頭舔過,此刻晶瑩剔透地泛著光,而一雙眼睛耷拉下來,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輕輕碰到了一下滾燙的粥而已,但任澤這樣一握著,就突然捨不得放開了,盯著她誘人的唇,情不自禁地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尤溪也被他突然專注的眼神搞得不自在起來了,伸手去扒拉他的手腕:「幹什麼。」

    因為下巴被他捏著,臉上的肉也被擠在了一起,她的這句話說得含糊不清的。

    「別動。」

    然後,他緩緩湊近,輕輕地把自己薄涼的嘴唇蓋到了她的唇上,舌尖輕輕描繪著她的下嘴唇,甚至還輕輕吮吸了一口,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尤溪一下子把手背放在嘴唇上,耳朵都紅了,罵道:「臭流氓!」

    「一時沒忍住。」任澤沖她抱歉地笑笑,然而眼神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抱歉。

    「昨晚不是才……」尤溪回想起這幾天,回來之後也就三四天而已,除了陳敏之出事那天他乖乖地讓自己一個人睡的覺,其餘的時候都要偷偷摸摸跑到自己房間來,把自己翻來覆去地折騰。

    然後白天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拿捏好自己當助理的角色定位,跟在她身邊,替她打點一切……

    任澤已經拿起勺子在她粥碗裡攪動,給她弄涼,聽到她這話,抬起頭來說了一句:「一到你這裡,怎麼都不夠。」

    如果沒有發生吳根生這件事情,自己應該是特別享受這段日子的,每天和任澤痴纏,白天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遞著眼神,只是她現在心裡總裝著那件事情,都不是刻意在想,全是在工作生活中的零碎片段中,不自覺地就出現在腦海裡面了。

    就像她剛剛等著任澤做飯一樣,腦子裡想的還是陳敏之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就興致怏怏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任澤,又垂下頭去,似乎剛剛他並沒有吻過自己,也並沒有說過情話一樣。

    「她既然這樣做,也是有她的道理的,」任澤一邊說著,一邊也不懈怠自己手上的動作,「不想你參與,把你送走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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