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世界上真的太多愛而不得的例子了。
擺在眼前的就有一個,都愛著彼此,卻都是因為愛著彼此。
突然,仁央也像是感受到了小桑熾烈的目光一樣,一隻手捏著側腰,一邊站起來,目光隔著兩百米的風與晨露和小桑的撞在一起。
就算她沒有看見小桑的人,她也認得這是小桑的車。
下一秒,就有笑容在她的臉上綻開來,像一夜之間開滿山坡的格桑花一樣,映著初升的太陽嬌艷欲滴。她朝這邊跑了過來。
小桑先是僵了一下,然後像是做賊心虛一樣立馬縮回車裡,迅速打火倒車,油門踩到底沖了出去。
仁央還是不死心地朝這邊跑,但是她根本連車的尾氣都沒有接觸到,車內的尤溪看著車後玻璃里身影越來越小的仁央,垂著手站在那裡。
都不需要看清,她也能想像,仁央現在臉上失落的表情。
「哥,你罵我吧。」小桑沒有松過油門,車呼嘯而過,揚起塵土,很快把仁央的身影掩埋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熱淚,但他一直緊緊地咬著牙齒,不讓他掉下來。
從小他就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哭什麼哭。」任澤沒有罵他,只是攥起拳頭打了他的肩膀一拳,黑著臉說,「你自己選擇逃開的,現在給我哭哭啼啼的,把你扔了信不信。」
「你別回答我什麼,你自己做的決定,不是用來說服我的,我不想聽。」
尤溪縮在后座,看著前面任澤作為哥哥教訓自己的弟弟,一邊無意識地摸著包子的頭。
雖然現在任澤的語氣很嚴肅,臉也擺得很臭,但這次她站任澤,不管怎麼有理由,對一個女孩來說,這樣的方式也確實過於殘忍了一些。
小桑果然乖乖地挨著訓,一句話都沒有說。
任澤說了一會兒,感覺在跟一塊石頭講話,自討沒趣,也索性不再開口了。
等他們到了城裡存好車,再找好師傅的時候,小桑又已經恢復那副憨憨傻傻的樣子,和他們說話也一直笑,而仁央,似乎已經成為埋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這個秘密,他會帶著上戰場,也會寫在每次出任務前隊長交代寫好的遺書裡面。
第73章 她的秘密(1)
再次見到王奕熹,是在回到D市兩天之後。
尤溪一周沒有工作,行程已經累積成山了,剛回來就去棚里拍之前談好的一個代言的廣告了,就是上次任澤給她敷的面膜的品牌,她是中國區的形象大使。
就在這種空檔,任澤去了華文影視,找陳敏之。他原本打算不再管這件事情,但是陳敏之自從知道尤溪回來了之後,就一直在給任澤打電話,似乎一定要給他說清楚一樣。
樓下大廳裡面,他按下電梯樓層,看著正在跳動的紅色數字,等待上面的電梯下來。
叮----門開了。出現了王奕熹的臉。
不過兩周多沒有見而已,感覺他同山林離開那次,老了好多。臉上青黑的鬍渣爬了串臉,他也像是沒有心思去管一樣聽之任之,眼窩也深深地凹了下去,泛著疲勞的黑色,臉頰也瘦得厲害。
和任澤上次抱著尤溪,看著跪在程昕玥面前的他的感受一樣,那個自以為是、玩弄女人的王奕熹,再也不見了。
王奕熹很明顯也看到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朝他周圍看了一眼,任澤知道他在確認尤溪是不是也在這裡。
尤溪是不可能來華文的。
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復了正常,兩個人交身而過。
電梯門口,突然,王奕熹停了下來,踩在電梯門的感應線上,他說:「我今天來辦節目合同的事情,我和玥玥都退出了。」
任澤沒有說話,只悄然挺直了脊背,一雙幽深得看不見底的眼睛牢牢鎖住他瘦削的側臉。
「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如果不是你,事情可能更加糟糕。我現在也沒什麼求的,只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王奕熹轉過頭來,真誠地盯著他,「我沒臉去見尤溪,還請你代我替她道個歉,以前我太自私,纏著她給她帶來了很多煩惱,對不起。」
他也沒抱著任澤要開口和自己說話的想法,畢竟他的確是個渣,招人厭煩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在他苦笑了一下,抬腳離開電梯口的感應線的時候,任澤突然開口了:「孩子還好嗎?」
「脫離了危險,現在還躺在床上保著胎。」他答。
「嗯,」任澤點點頭,垂眼抬手按下陳敏之辦公室的樓層,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時候,他看著王奕熹,「你現在才像一個男人。」
電梯門關,上行。
只有王奕熹忘了反應,站在緊閉的門前盯著倒映出來的已經不再像自己的樣子,半晌,他笑了一下,從兜里掏出口罩,把鴨舌帽戴在頭上,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外面,秋陽熱烈。
……
任澤朝著陳敏之的辦公室走去,剛剛和王奕熹的對話已經拋在了腦後,面對即將揭曉的尤溪的過去,他的手心不自覺地出了很多汗。
還沒走近,陳敏之的辦公室門突然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矮小的男人,從任澤視角來看的矮小……
他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可以大致判斷出這個人的生活狀況。他身上的衣服有一股餿味,很淡,發著鹽白,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洗了,腳上的球鞋還是很多年前的款式,灰黑的沾著泥土,褲子也很皺,上面零星的幾點深色的小塊斑一樣的色塊,就像是油污不小心甩到褲子上一樣。
這個人的生活狀態很差,至少從經濟收入上來說,近幾年應該是沒有什麼收入的。
而他的眼神,帶著那種泄憤之後的戾氣,臉上斜著有一道刀疤,很是醒目。毫不誇張地說,這個人面帶兇相,會是他們判斷暴徒的首要懷疑目標。
不過這樣的人,隨便怎麼看都和華文影視格格不入,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還是從陳敏之的辦公室走出來的。
周圍的人都側目而視,似乎對這個人很害怕。
而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一臉的揚長得意,看見任澤朝著這個方向,還抬起布滿褶皺的眼皮看了一眼他,目光陰鷙,像是泡在臭水溝里早就腐爛變質的魚白目。
突然----「咔~呸!」
他從喉嚨里咔了一口痰出來,十分不屑地吐在了牆邊,就在任澤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
任澤的眉頭一下擰緊了,他停下腳步,回頭。
但那個男人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是一個人呷呷呷地笑了兩聲,晃著身子走遠了。
沒有酒氣,說明沒喝醉。要麼故意為之博人眼球,要麼就是精神失常。
帶著些許疑惑,任澤敲響了陳敏之的門。
「誰?」裡面的聲音帶著一些顫抖,又很是警覺。
「是我,任澤。」他在外面說。
不知道為什麼,上次她的助理都有給她通報,這次連她助理的身影都沒有看見,任澤心裡總有一股怪異之感。
裡面的人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