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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她細碎的笑仿佛還在耳邊,嫩得發膩的肌膚觸感,殘留在手指上,和他經年累月的淡淡煙味融在一起,命中注定的相遇那般,需要人不自在地反覆確認。

    連抽菸也沒有了悠閒的感覺,嘴裡連煙味都感覺不到。

    第二支煙抽完,任澤突然用力地將菸頭甩在地上,抓起手邊的礦泉水猛灌了一口,手勁太大,脆弱的塑料瓶身嘎嘎幾聲凹下去好幾個地方。

    他一把推開車門,長手穿過前座之間的間隙伸到后座,抓起上面放著的輕巧的蓋毯。

    既然她是妖精,他現在就要做那頭野獸!

    ……

    他來的時候,尤溪正微眯著眼睛,腳尖輕點著地上早就老了春心的草。

    她常常裸|身,但都把自己關在了27層,暗無天日,穿,或者不穿衣服,在那不知道日夜交替的地方,也顯得沒有那麼重要。

    而此刻,對著天光,對著遠山近水……以及,心愛的人。那種從內心深處擴散的想要肆無忌憚地隨著風跳舞的衝動,叫囂著想衝破皮膚。

    尤溪想過很多地方,西藏、芬蘭……那時候她想做的裸|奔,都是身心極度壓抑之後,朝著蒼穹釋放的自己的原始人性。

    一定是悲慟絕望的。

    未曾想,她現在的心裡充滿了愜意和希望。

    一念之間的改變,她清楚為什麼。這種改變,都盤根錯節地指向一個人,任澤。

    她還記得他進入自己生活的第一天,那天窗外的朝陽正厚積薄發地闖進自己的屋子。

    而她內心的陰暗,一點一點被他亮到發光的品性侵略著。

    他的嚴肅認真、他偶爾壞笑、他抱自己吻自己,他在自己眼中幾乎無所不能……

    什麼時候,她的心中全都裝著這些事情,再也想不起什麼怨天尤人刻骨銘心。

    人說頌經能使心靜、心淨。

    任澤才是自己的咒文,耐心研讀,一條一條刻在心裡。

    思忖之間,一條柔軟的蓋毯搭到肩上,她被一個摟進堅硬又炙熱的懷抱,同時,他的下巴搭到自己的頸窩。

    任澤昨天沒有刮鬍子,青黑的胡茬長出來,像裹了毛刺。

    尤溪的臉刷地就紅了,他他他……他過來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屁股吧?

    算了……裸都裸了,還怕他看嗎。

    任澤沒有說話,於是她先開口:「不是說在車上等我嗎?」

    「等不了了。」他嗓音干啞,說話的時候下巴微抬,嘴巴一張一合摩挲在她的耳根。

    一語雙關,天知道他在說什麼。

    尤溪不敢說話,她能感覺到任澤的不一樣。

    「為什麼想要裸|奔。」他像是在找話一般。

    「因為身體是赤忱的。」尤溪深呼吸一口,表情舒適,「我喜歡這樣不加阻礙地去接觸愛的東西,音樂,還有這種景色。」

    「那…你也會不加阻礙地觸碰我吧。」任澤的手輕輕划過她的臉。

    事實上,在尤溪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就一直埋頭,把細細碎碎的吻全部落到她的肩頭,此時他又說,像是撒嬌一般:「我也是你愛的。」

    尤溪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肩頭痒痒的,情不自禁地想動動肩膀,卻被他牢牢按住。

    她只好回歸話題:「也許會吧。」

    他卻不回答了,只低低地笑了一聲,專注地去吻她的肩和脖頸,起初還是輕輕柔柔的,後來乾脆變成了肆無忌憚的啃咬。

    一邊的肩頭全被他的口水濡濕,被風一吹,變得十分冰涼。

    那是一種什麼感受呢,就像是服下兩片安眠藥,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實在是意識模糊,卻不時有人在你頸部滴一滴水,強行要刺醒你一樣。

    「你幹什麼?」尤溪被他這樣細緻的吻法搞得腿有些軟,呼吸也很短促,帶著幾不可見的小鼻音。

    他們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尤溪能感覺到他某個部位發生的變化,正結結實實的抵著自己。

    聽到這話的時候,他正移到她的耳垂,朝裡面呼了一口熱氣,感受到她一陣輕顫。

    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測海拔的軟體,舉到她眼前:「海拔4800米,體質差的人,會加重高原反應。」

    尤溪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要這樣說,他的下一句話就給了答案,他柔著說,聲音像是融進了沙子:「尤溪,一會兒,我來動。」

    「任澤,你要幹嘛,你你你……」尤溪你了半天沒憋出來,任澤已經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一把把她抵到了巨石塊邊上,石塊不高,剛剛抵著尤溪的背部,冰冷堅硬,又粗糙。只有她那一層蓋毯隔著。

    任澤精準地攫取了她的唇舌,吻法激進又□□,給人一種這個女人下一秒就會成為他今天的獵物,他將盡情享受她的美麗。

    他的上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扔在了地上,精壯的身體緊緊貼著她的。

    尤溪被吻得喘不過氣了,任澤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一樣。她在他懷裡捶著他的胸口,有淚水在眼眶打轉,然後,她聽見皮帶「扣」地一聲。

    來真的了。

    「你不能這樣。」她喘息著,用力推著他。

    任澤的動作停了,眼裡還是一片渾濁:「尤溪。」

    他掰著她的下巴,像一頭威風凜凜的雄獅:「你的心病,我問過心理專家。她說,你排斥,是潛意識裡將極度渴望轉換為極度壓抑的結果。」

    呼嘯的風不動了,天上的雲也停住了。

    整個世界的空氣陷入滯阻,在陽光的熱烈陪襯下,悶熱難耐,心也跟著在熱浪里漂浮起來。

    尤溪覺得,身體裡的某個開關,因他這一句話,打開了。

    她睜著黑得發亮的眼睛盯著他的臉,他同樣也回視她。

    「尤溪,你看看我。」然後,他退了一步,她輕易地便能看見他賁張的肌肉線條,染著異樣的薄紅。

    「你想的,你想要的。不是嗎?」

    ……

    任澤選擇了尊重,所以他才退後那一步,在她面前示弱,不然她哪裡會有力氣反抗,他也哪裡會耐著性子和她講這麼多。

    她的是非觀特別簡單,不願意的,就都是強迫。

    他和她也不是露水情緣日落就散,所以他得這樣耳鬢廝磨地熟悉她的各個反應,再找到關鍵點,讓她潰退不得。

    愛情裡面的博弈與煞費苦心,只有陷在裡面的人才知道。

    然後是大段大段的沉默,久到他已經熄滅了心中的火熱,準備裹好她,抱她回車上返程時。也就是當他準備再次選擇君子的時候。

    尤溪的手指,輕輕地抵在了他的腹部。

    「嗯,」他聽見她說,「想要。」

    他瞬間摟過她,閉著眼睛瀲了眸中已然泛起的熱淚,精準地,再次含住她的唇。

    他為她高興。

    周遭的空氣又恢復了流動,風叫得比往日更歡,仿佛在呼應著某對璧人此刻的和諧。

    水天相接,天地交織,混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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