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他現在依然待在那裡,和別的兄弟一起做最危險的事情。
就跟尤溪想不出來出生入死這四個字裡面都包含了一些什麼內容一樣,小桑簡單的頭腦裡面也不知道尤溪口中的採風取材是什麼意思,最多只能理解到,哦,嫂子是個藝術家,來荒無人煙的地方體驗與城市不一樣的生活。
這樣也挺好,都沒有那種「你是大明星,我一定要要個簽名怎麼怎麼」的反應,這讓尤溪感覺十分自由與舒適,一路上的笑容都比昨天大了很多。
……
車從冷進骨頭的清晨開到熱氣烘烘的烈日當頭,經過草原的地方十分平穩,但是尤溪已經不記得翻過了幾座小山包了,她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剛開始出發的時候興奮,新鮮過了一陣子之後就開始犯困,躺在后座睡覺,也不知道任澤和小桑兩個人聊了些什麼。
而此時,在他們離開的那個民宿里,在自己房門擺弄了一上午的三腳架與相機的劉宇,卻一直沒等到裡面有人出來,按照道理來說,任澤總應該在外面活動吧,他們那隻狗也得出去跑一跑吧。
直到他看見老闆娘拿著一串鑰匙走近他們的房門。
「誒,您好!」他連忙走過去,「這間房的人呢?」
「走了。」老闆娘會的詞彙量不多,說得磕磕絆絆。
「什麼時候走的啊?」
「早…早。」
就是不知道多早……
「那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老闆娘搖搖頭,也不知道是知道還是沒聽懂。
劉宇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的屋,他本來沒有打算回去的,今天是打算偷偷跟著,哪知道一覺醒來,也就六七點,人都走了。
他能怎麼辦,這麼大的地方連去碰運氣也不知道上哪兒去碰啊!
劉宇的絕望,兩個在車上的人是體會不到的,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車停了,任澤推推后座尤溪的手臂:「醒醒,到了。」
「啊……這麼快啊。」尤溪睜開懵懂的眼睛,抬手擋住陽光,和包子伸過來想舔臉的舌頭。
外面的景色和她睡覺前也沒什麼變化啊,兩旁都是墨綠的青草和稀稀拉拉的羊群。
「你睡了四個小時了,脖子都不痛嗎?」任澤失笑,下車給她打開車門,包子第一個竄出去,一溜兒就跑沒影了。
「我有多軟你不知道嗎。」尤溪下車,彎腰伸頭的時候悄悄在他耳邊說。
任澤眼神一沉:「你別鬧啊。」
回應他的只有尤溪走到前面回頭做的一個鬼臉。
尤溪跟著小桑朝不遠處的帳篷走去,任澤在後面喚著包子回來。
一個看起來有十來歲的小女孩走出來,看到他們之後對著帳篷內喊了幾句,是藏語,尤溪也不太明白。
「嫂子,那是我妹妹。」小桑說,「她們在等我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我要劇情提速,立個flag!
第65章 離離草原
尤溪和任澤的到來受到了小桑家人的熱烈歡迎,露天的架鍋里煮著白水羊肉,旁邊的高壓鍋中還不斷地在冒著白氣。
高原地區,氣壓低,水的沸點也變得低了,很多東西不用高壓鍋根本煮不熟。
帳篷里唯一的男性,是小桑的三叔,扎西。其餘都是婦女,小桑的媽媽和妹妹也在這裡。
小桑的爸爸和幾個年輕力壯的侄子去了景區,在路邊搭帳篷接待遊客,還牽了很多匹馬去做生意,遊客花錢上馬,他們牽著在大草原上逛個十來分鐘那種。
還有的幾位叔父,則是去更深的草原裡面放牧了,從牛羊還小的時候就趕著出去了,要等到他們都長大了再趕著回來。
而三叔留在這裡,也是為了保護這邊婦女孩子的安全。一個家裡不能一個男人都沒有。
她們很友好,也很害羞,尤溪看得出來。因為母親們漢語也不是很好,她最多只能和她們連說帶比劃地交流幾句,大多數時候大家都是眼神對上了之後和善地微笑一下,又默默地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午飯很隆重,尤溪雖然是女性,但因為是客人,還是被邀請上了主座,和男人們坐在一起。又是敬酒又是飯後油茶的,盛情難卻,尤溪也不能駁了他們的心意和禮儀,硬著頭皮喝了三碗青稞酒,又吃了好幾塊紮實的大肉,是她最近食量的兩三倍。
小桑的家族一直在草原深處,和外界接觸得最多的是小桑這一家子,所以這邊的親屬們還是特別傳統的藏族人,對於居所也比較敏感。
任澤不太方便進去女人們的帳內確認尤溪要住的地方,只能自己私底下和小桑事無巨細地交代,讓他轉達給自己的媽媽。
做完這些的時候,他發現尤溪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坐著,眼神也沒有聚焦,一臉呆滯地看著空茫。
他走到她的身邊坐著:「在想什麼呢?」
「什麼也沒想,」尤溪回過神來,「放空,剛剛吃太多了,現在腦子轉不動。」
「頭暈嗎?」
「還行,總感覺在這種遼闊的地方,連酒量都跟著大了起來。」尤溪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時多了幾分真摯,她看著任澤的眼睛說,「這裡我很喜歡,謝謝你。」
「嗯。」任澤伸出手臂,自然地攬住她,「小桑已經給他們說了,我們除了留宿和吃飯,其餘時間基本不會在這裡,所以他們之後也不會把我們當成客人,你也不用天天都喝酒了。他也給我們準備好了車,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帶你去。」
「好。」尤溪也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今天不想再坐車了,就在附近走走吧,明天再開車。」
「小桑說他有個姐姐出去餵馬餵羊了,晚上應該會回來,到時候教你騎馬。」任澤都依著她,「如果你現在困就休息一會兒。」
莽原上,有離離的風吹著尤溪的頭髮絲,吹著她周身氤氳的酒氣。
她雙頰緋紅,不知道是被曬的還是飲酒所致,此刻隨意地撩了一下頭髮,就躺在了任澤的腿上,微眯著眼睛,看頭頂湛藍的天空,被自己的睫毛阻擋之後變得灰意朦朧。
「哎,你說城市裡面的那些人為什麼要活得那麼累,每天風塵僕僕的,貪心又不滿足。」尤溪感嘆了一句,在任澤剛剛低頭看她的時候,抬起手摸到他粗糲的下巴上,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喃喃自語一樣說,「你鬍子長了。」
「你想我回答你哪個問題?」任澤的右手握著她幾縷頭髮絲,有意無意地輕輕撩撥著。
「這樣看著你,還真有野性,像頭狼。」尤溪的手指從他的臉頰滑過,眼神清明,「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答案。」
「人長期在一個地方生活之後,就需要換一個環境過幾天,不是因為疲乏,而是需要這樣的地方,從生活圈子裡面跳脫出來,才能夠看清楚自己的生活本來的面目。」尤溪顧自地說下去,「但我卻不一樣,我在我的生活裡面,一直都像一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但是我卻總覺得自己還是模模糊糊的,描不清楚它的輪廓,就像我現在這樣看你一樣,天光太亮,晃得我看不清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