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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要麼她藏了起來,要麼就是她趁自己還在沙發上睡著的時候偷偷出了門。
但他今晚閉眼時,睡眠特別淺,包子一點小動靜他都能很敏銳地捕捉到,所以後者的可能性不大。
他把粥碗端出去,摸出手機,給董藝打電話:「喂,藝姐,尤溪有聯繫過你嗎?」
「沒有啊,怎麼了?」
「我剛剛去房裡找她,她不見了。」任澤刻意地忽略了他和尤溪鬧得不愉快的那段劇情。
「沒事,不用擔心,過會兒就回來了。」董藝嘴裡還吃著一塊雞爪,說話含糊又漫不經心。
「嗯??」任澤沒明白。
「她沒有給你說嗎?」董藝有點驚訝,「她還有個27樓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太虛幻了,真是說不清也道不明的那種感受。
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卻就是這麼彆扭又繁瑣。
只能說一句,只緣身在此山中吧
第61章 私人空間
「27樓?」任澤驚了,「她沒有給我說過。」
「那裡是她的音樂室,她沒事會去那裡呆著,可能從來沒有人進去過的原因,就沒有那個習慣向人提起,我都沒有進去看過,不過你應該可以進去吧,畢竟你是……」
見董藝頗有開啟話癆模式繼續說下去的架勢,任澤連忙出聲打斷:「從哪裡可以進去?」
「好像是穿衣鏡後面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以前我去她家的時候……哎餵?!」董藝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一臉的莫名其妙,最後她也只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手機上任澤的名字,「跟你女朋友一樣沒禮貌!」
而草草掛掉電話的任澤,把地上的衣物拾起來,整整齊齊地搭在床榻上,自己走近那面鏡子,鏡子中倒映的自己,表情略微有些迷茫。
他仔仔細細地用目光掃過這一面潔白的牆,還真的就讓他看出一條細小的門縫來。
再在牆上摸索了一會兒,鏡子上出現一個小小的LED的密碼盤。
960405,尤溪的生日。
她所有的密碼幾乎都是這個,在這方面從來不願意花費動腦的時間。
這樣所有熟悉她的人,幾乎都能夠進去,只是一般都不會想到鏡子會是一扇門。
任澤推開門,聲音有了釋放的出口之後,他才聽見慢慢悠悠傳來的吉他音節,她似乎在無意識地隨意撥動著,有的音節輕柔,有的音節卻很重,像是在暗示此刻彈吉他的人,心緒也一樣起伏不定。
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螺旋狀的樓梯,蜿蜒著轉上27樓,這裡的設計特別簡單,牆體是全灰黑色的,樓梯是純白色的,二者色調對比起來反差十分大。
不知道為什麼,從推開門看到這幅景象的任澤,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緩緩地踏上樓梯,沒有穿鞋,棉襪踩在樓梯台階上一點聲音都沒有,每上一個台階,就離尤溪近一點,也就越緊張。他在想,自己要不要現在退出去,裝作沒有來過。
畢竟董藝都說了,這裡是尤溪的私人空間。而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因為「他突然冒犯她的秘密」這種事情吵過一架,他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尤溪願意的話,應該會更生自己的氣吧。
心裡鬥爭了一會兒,就上去看一眼,不打擾她,遠遠地看她一眼就下去。
27樓的設計很簡單,大廳全部打通形成一個超大空間,所有的牆壁全部都包了隔音材料,幾個小隔間緊閉著門,也不知道裡面會擺放著什麼。整個大客廳也延續了灰黑色的色調,他很難想像尤溪在這種地方怎麼會寫得出那麼明媚的歌來。
雖然沒有什麼家具,大廳的內容也還算豐富,主要都是各種樂器,還擺著一個大書櫃與日曆,看起來也滿滿當當。
整個房間沒有一絲光線。
所以當任澤的視線高過樓梯變得開闊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屋子唯一亮著的角落裡坐著的尤溪。
一時間,他愣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坐在窗邊地板一塊墊子上的尤溪,背對著他,卻未著寸縷,黑色的幕簾把窗戶遮得嚴嚴實實,她頭頂的光直直地打下來,只照亮了她那個小小的角落。
她就這樣一絲|不掛地,輕輕彈著吉他,頭髮松松垮垮地挽了一個小髻,偶爾又停下撥弦,抓起地上的筆,傾身在小木桌前寫著什麼。而最醒目的,是她光滑的背上,此刻被燈光照亮的大片大片怪誕的紋身,看不清紋的是什麼,但詭異得有些猙獰。
任澤怎麼也沒想到尤溪竟然什麼都沒有穿,耳朵一瞬間紅得能夠滴出血來,他連忙轉移了視線,表情倉皇地準備往下走。
當他剛轉身,只下了一級台階的時候,尤溪清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在空曠又沉浸的空間裡,突兀又清晰。
「來都來了,聽首歌再走吧。」
任澤看看停在原地,愣了片刻後走上去,找了個離她不近也不遠的書櫃邊坐下:「你…怎麼知道我上來了?」
尤溪沒有搭話,開始撥弦。
一串流暢的音符從她的手指間流竄到任澤的耳朵里。
調完音,尤溪抬手把頭繩一取,順滑如瀑的長髮每一絲都爭先恐後地傾瀉下來,遮住了她一半的背,反射著頂燈柔亮的光。
她清澈的聲音伴隨著悠揚的吉他傳出來。
任澤不敢看她,只垂頭聽著,連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得又輕又緩,生怕驚擾了她,也破壞了這首歌。
尤溪的調子很緩慢,而且大多數都是極富韻味的吟唱,像是唱出了一個暖陽,和暖陽下一條冰涼潺潺的小溪。歌詞也很簡單,翻來覆去也只有四句話,每個段用了不同的聲調和音階。
明明聽她唱得那麼悠揚啊,任澤卻莫名地心疼起她。
繁花之下,都是傷痛之土。
……
「紅帽紅帽你不要怕/門鈴是外婆來了家/我要同他說說話/聽話的小孩都睡覺啦……」
最後一段收尾,音樂聲也跟著戛然而止,房間重新恢復死寂,尤溪垂下頭:「十年前,我11歲,寫的這段話。」
「這四句話,譜了十年,也唱了十年,這是第一次唱給別人聽。」
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從十年前傳來的渺遠呼喊,經過時間的折射與打磨,帶著舊膠片的顆粒感變得模糊。
也像一記悶錘,敲在任澤的心上,一陣鈍痛。
任澤很輕易地便想到了陳敏之,她的媽媽。
童話里,小紅帽遇到的不是和藹可親的外婆,而是刻意裝扮後的大灰狼。
真與假、表與里,都是幼年不經意間留下的,關於過往的痕跡。
他動了動嘴,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只有一句:「很好聽,我很榮幸。」
他不能想到什麼就問她什麼,自己心愛的女人內心太敏感了。
「那是她當年,說得最多的話。」
當年陳敏之,要去給那個男人開門的時候,就是用這樣的理由,讓自己去睡覺,鎖了自己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