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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他現在也同樣沒那個閒工夫來追究為什麼程昕玥懷著孕還要簽自己的節目。

    三分鐘,程昕玥壓抑的痛呼將它拉得像三個小時那樣長,一聲又一聲,穿透著每個人的心臟。

    任澤把明顯被嚇得微微顫抖的尤溪摟進懷裡,按著她的後腦勺,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地安撫著。

    王奕熹則坐在程昕玥旁邊的地上,垂著頭,全身都是泥灰卻渾然不覺,頭髮亂得像鳥窩一樣,看起來像是落魄的乞丐,一下子老了五歲。

    任澤知道,那個花心不靠譜,節目裡搞笑又會說話的王奕熹,再也回不來了。

    他玩女人,現在卻毀掉了那個女人的人生。

    就在這短短的三分鐘裡,他無數次地回憶起程昕玥和自己的那麼多個床笫之歡,他曾經為了不戴套說的那些混帳話,說什麼有了孩子咱們就生下來,讓整個人娛樂圈都羨慕咱們……現在就活生生地撕扯著他的心臟。

    如果他不是混蛋,那他還能是什麼!

    直升機的槳聲和風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不遠處的大片空地上。

    一隊穿戴齊全的軍人整整齊齊地跑過來,只有一個人,他只簡單地穿了一件軍裝,和別人都不同,所以令人很輕易地就能注意到他。

    尤溪明顯感覺到任澤的身子僵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那人跟著一起過來之後,並未隨著大家跑到金占岐那溝通情況,而是徑直朝著任澤這裡走來。

    「尤溪。」任澤低聲喚她,握著她肩膀微微用力,示意讓她暫時先不要抱著自己。

    尤溪順從地鬆開,循著他的目光轉身看去----一個稍微上了年紀卻精神奕奕的老軍人。

    只見任澤雙腿「啪」地一靠,右臂一抬,標標準准地敬了一個軍禮:「指導員好!」

    臉上興奮的神色和眼裡的光擋都擋不住。

    來人叫姜建軍,是任澤新兵時候的指導員,因為任澤以前是個刺頭兵,沒少對他進行思想教育,一來二去兩個人感情十分深厚。

    即使現在他已然是個將軍,任澤也不再是他的兵,他也依然愛稱他為指導員。

    「你小子!」姜建軍慈眉善目地踢了他一腳,算是打了招呼。

    任澤腿一避,輕鬆躲過。

    他拉起尤溪的手:「介紹一下,這是姜指導,我以前的指導員;這是尤溪,我女朋友。」

    說是女朋友的時候,他的模樣大方又自然,雖然只有姜建軍一個人聽見了,尤溪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姜建軍聽著怎麼這女朋友的名字不太對,心下也多少明白了他小子感情出了點問題,不過他也不會耿直得挑這種時候問,爽快地和尤溪打了招呼。

    「您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任澤問,「不對,您怎麼會在這裡?這不是您軍區的管轄範圍啊。」

    「我假期多,過來這邊看朋友,結果就聽見有節目組在向我們求助,我一看這名字,想你不是在這裡面嗎,於是我就給他們領導說我一起過來,看看你。」姜建軍說,「太久沒見了。」

    「是啊,您倒是又老了不少。」任澤打趣道。

    「可不得是嘛,外孫女都有了呢。」姜建軍頗為得意地揚揚眉毛。

    兩人談話間,他們已經抬上了程昕玥,派人過來問姜建軍:「首長,您走嗎?」

    「要走,馬上過來。」

    而王奕熹還跪在地上和為首那人說著什麼,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好像是程昕玥不願意他跟著去,他在求他們把他帶過去,一口一個孩子的爸爸。

    令人嗤之以鼻。

    「看到你好,我心裡也踏實多了,你搶救的時候我都沒能趕回國來看看你,誰知道你小子退役得那麼快。」姜建軍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子彈我托那邊的人給你保存下來了,給我一個你現在的地址吧,下次我來找你,我們多待會,順便把軍功章和子彈給你帶過來。」

    尤溪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搶救?什么子彈?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擔心,任澤悄然握緊了尤溪的手,面上卻笑著對姜建軍說:「軍功章您就留著吧,以後還能跟人炫耀一下你帶過這麼優秀的兵。」

    任澤寫下尤溪家的地址:「常來家做客啊。」

    「你小子!還跟當年一樣,滿嘴跑火車!」姜建軍爽朗地笑了,「尤溪啊,以後這小子要是欺負你,你就朝死里打,他啊,抗揍得很。要是打不過你就來告狀,一個連的兄弟幫你揍。」

    「老薑,」任澤不避諱地直呼他,「你教的都是什麼?!」

    「他不會欺負我的。」尤溪握住他的手,微笑著回應,「您放心。下次您來,可得好好給我講講他以前的故事啊。」

    「好好好,人老了,就一身故事沒地方講呢。」姜建軍點頭,「走了啊。」

    「您注意身體!」任澤懇切。

    姜建軍擺擺手,回頭跟著大部隊走了。

    王奕熹也如願以償地坐上了他們的直升機。

    半小時後,節目組原定的直升機啟程過來接大家,送到有交通的地方,大家又幾經輾轉後坐上了回D市的飛機。

    至此,一切似乎都又歸於平靜,驚魂甫定的大家都漸漸陷入沉睡。

    尤溪卻睡不著,腦子裡面各種事情交織在一起,她碰碰任澤的胳膊:「睡了沒?」

    「睡了。」旁邊的任澤從善如流地回答。

    「那你是在說夢話嗎?」尤溪好笑。

    「你想和我說什麼?」

    「那個老首長講的搶救、子彈什麼的……你傷得很重嗎?」尤溪琢磨著問出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還會說假話嗎?」

    「會啊,」任澤調整了姿勢,稍微坐起來了一點,「比如說,你很美。」

    「裝,我明明從你臉上看到了真摯。」尤溪白他一眼,「別想轉移話題。」

    「應該很嚴重吧,子彈剛好打中心臟。左心室大出血,聽醫生說搶救了很久,好在身體機能還行,求生意識也強,活了下來。」

    他語調平淡,聽的人卻揪起了心。

    尤溪靠到他肩上,一隻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癟起嘴:「以後不問你了,聽著心痛。」

    「傻不傻,都過去了。」任澤揉揉她細軟的髮絲,「睡吧,別想那些。」

    有了任澤的安撫,尤溪的呼吸漸漸均勻平緩。

    ……

    知道他們這一插曲的人不多,工作人員都被要求了緊閉牙關,一個字都不能對外說出去,就連董藝,也只知道尤溪失蹤,又被任澤上山找了回來。

    陳敏之也是他們下飛機那會兒剛剛收到消息,得知了程昕玥的事情,畢竟她和王奕熹都是自己公司的藝人。

    董藝老早就守在了接機口,她一看到任澤高大晃眼的身材,就「嗷」地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他身邊的尤溪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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