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走什麼走。」於是他毫不留情拒絕。

    任澤要抱著她,穿過那群早已經將目光鎖定在這兩個人身上的人群。

    尤溪看到自己身上斑斑駁駁的透明,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臉埋進了任澤的臂彎里。

    他腳步一頓。

    然後把她放在了剛剛他倆坐過的沙灘椅上。

    尤溪剛剛撐著手從沙灘椅上坐起來,任澤就拿著柔軟的白色浴巾把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只能搭在他肩膀上,蓋住半身的浴巾,竟然能把尤溪整個人都包起來。

    然後她的身體再次凌空。

    被任澤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

    「臉。」離人群漸近,他淡漠地說了一句。

    尤溪懂了,把臉縮進他的臂彎里。

    他面無表情地抱著她,穿過一時間都噤了聲的人群。

    短短的路程,在尤溪被放大的感官里,被無限延長。

    任澤的每一個動作,甚至肌肉之間漸次的鼓起消弭,呼吸時胸膛貼著她耳朵的起伏,都像是一幀一幀的慢動作。

    深深刻進尤溪的腦海里。

    他的身體在發熱,烘乾了她靠著他的那半邊頭髮。

    她做過更刺激的事。

    卻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敢如此對她。

    對此,尤溪21歲的生命,第一次出現了茫然與無措,還有沉默。

    開門,關門。

    把她放在床上。

    任澤退了兩步,靠著電視櫃的邊沿:「說說吧。」

    尤溪坐起來,兩隻手拉著浴巾,裹著她不滑落:「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行為。」

    「我沒自殺。」尤溪看著他,目光沉靜。

    任澤輕蔑地哼了一聲:「你要告訴我沒事跑到危險海域,沉在水裡,是你的個人愛好?」

    「但是接近死亡的感覺很有趣,不是嗎?」尤溪偏著頭問他。

    任澤聽到這話,突然邁了一大步,彎下腰湊到她眼前,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

    眼中暗涌流動,冷漠又冰冷:「不是。」

    尤溪今晚已經看多了他這個表情,沒有被他嚇住。

    「我這個人,活著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動力,很容易跟一件事情過不去。」尤溪突然仰頭,平躺在床上,「所以,瀕臨死亡的時候,我才會有想活下去的念頭,才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大徹大悟讓我足以拋棄一段時間積累的糟糕,才能繼續工作與生活。」

    「你還真是奇怪。」這話,像她能說出來,又不像她說出來的。

    她本來就奇怪,有這種思想不難理解,但她生活這樣順利,名氣又很大,哪有多少糟糕的事情。

    不過只是太過脆弱敏感了。

    「所以你和Jason都想錯了。」

    「什麼?」

    「態度問題。」尤溪說,「有些時候我會想,要是我就那麼死了,那麼我留下的歌就會成為被世人捧為尤溪的絕唱。它們怎麼可以不動聽呢?所以我把每首歌都當做最後一首歌來對待,每首歌的背後都是死亡,而不是我的態度。」

    「所以你隨時都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任澤打斷她,眉頭緊皺,「你的想法還真是夠幼稚的。」

    「萬一就發生了呢。」尤溪閉上眼,神情貌似很睏倦。

    「你生活不順利嗎?」

    「順利。」

    「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

    「有親人嗎?」

    「……有。」

    「那為什麼要死?」任澤問得很平靜,「世界上比你珍惜生命的多得是。」

    「珍惜生命?」尤溪戲謔地笑了聲,「你以前就是那種最不惜命的人,現在還來說教我。」

    「我們才叫惜命,因為極度危險。」任澤毫不留情道,他不談論自己過去的人生,卻也不想有人對他們有誤解。

    「你說服不了我。」尤溪冷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比你清楚多了。」

    「我也很清楚。」任澤道,「那就是保護你。」

    「在我工作的十個月裡面,你最好不要給我出什麼么蛾子,不然你完蛋了。等我和你沒關係的時候,你想怎樣就怎樣。」

    看任澤這麼認真的神色,尤溪不禁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任澤不解,「你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嗎?」

    「哈哈哈沒有……我只是在笑…哈哈哈你真的相信了!」尤溪抓著自己的浴巾笑得前仰後合,露出光潔的雙腿,「我真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哈哈。」

    尤溪笑得像一個看動畫片被逗笑的小朋友,從眼底散發出來的那種歡快。

    任澤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她耍了???

    自己被她耍了,她就這麼開心?

    「你有病啊?」任澤無奈,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應該怎麼罵她了。

    「腦子有病的是你吧哈哈,真照我那樣說,我每寫一首歌都得去死一死,你當我是貓啊,九條命的那種?」

    這次輪到任澤吃癟了,尤溪扳回一城,超級開心。

    任澤懶得和她計較,抬手抹了一把臉:「快去洗澡吧,別著涼了。」

    說完就要出門。

    「餵。」尤溪叫住他,「剛剛為什麼不讓我下來自己走。」

    任澤沉默了一下,他其實就很生氣而已,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做了那樣的反應。

    他開口回答她:「在救援行動中,你就是遇難者,或者人質。救援者需要保護她直到完全確認安全。」

    尤溪的眼裡的光瞬間暗了下去。

    這個反應,任澤並未看見,因為他說完就開門走了出去。

    屋內留下神情還算平淡的尤溪。

    剛剛的對話,是假也是真。

    態度是假,死亡令她有活下去的動力卻是真。

    但分得再清楚明白,也沒什麼用,人本來就是混沌的。

    尤溪揉了揉自己略微吃痛的太陽穴,起身去洗澡。

    任澤出門之後,跑到服務台說了一下情況。

    酒店應付這方面的事情比較有經驗,當下就給了他幾粒驅寒的藥,但任澤卻只要求後廚熬一碗薑湯,四十分鐘後送過來。

    然後他又回去洗了個澡,心想著應該沒啥問題了,鑽進被窩裡準備睡覺。

    折騰到現在已經三點多,他已經沒有精力在心裡再去罵一下這個女人了。

    明早還和Jason約了遊玩半天,再去錄歌。

    又要早起。

    正迷迷糊糊之際。

    「咚咚咚……」門又響了。

    任澤現在要抓狂了。

    起身:「你幹嘛?」

    「開門。」門外果然又是尤溪的聲音。

    「你精神是不是好得很?」任澤拉開門,單手撐在門框上,表情不郁,「又有什麼事?」

    他這樣也擋不住尤溪,尤溪微微低下頭,就從他的手臂下面溜了進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