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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30:08 作者: 田螺姑姑
    她怎麼就那麼高興?任澤看著她,不解。

    那一瞬間他有些恍神,眼前這個笑得天真可愛的女人,和那個永遠都是慵懶神態的女人,誰才是她?

    似乎是感覺到任澤的疑惑一般,尤溪抬起笑眯眯的眼睛看了他一下。

    夕陽恰好透過窗,照在她仰望的臉龐上,眼睛中全是閃爍的碎光。

    任澤連忙別開視線,輕輕咳嗽了兩聲。

    等發完照片,尤溪在任澤的保護下走回董藝站的位置。

    一離開人群,他就立刻往旁邊移了兩步,一副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

    尤溪腳步都沒頓,平常地走到董藝身邊。

    向她撒嬌:「藝姐,好累啊,送我回家吧…」

    「好。」董藝也沒什麼事,因為下午的時間都規劃給她招人用了,現在提前下班了,她當然有空。

    「任澤一起吧。」董藝轉頭叫上任澤,「我明天早上有事,今天先送她,你記下地址和路線。再送你回家收拾行李,明早自己去找尤溪。」

    任澤沒有拒絕,跟著尤溪一起上了車。

    尤溪一上車就戴上了眼罩睡覺,全程一言不發,任澤自然也沒有說話,只有董藝和她助理低聲交談的聲音偶爾傳出。

    影視公司離尤溪的住所不遠,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小祖宗,到了。」董藝輕輕地叫醒她。

    任澤懷疑其實她根本沒有睡著,因為董藝輕輕叫她一下,她就扯下眼罩坐直了身體。

    尤溪懶腰也沒有伸,把耳發別上,那雙帶著些許紅血絲的眼睛看向坐在身旁的任澤。

    「我家,三棟一單元26樓,記好。」

    任澤沉靜的目光定在她臉上,應了一聲。

    車外紅霞的光芒頗為絢麗,尤溪難得好心情地對車上眾人說了一句「明天見」,準備下車的時候,任澤卻突然叫住了她。

    「明天早上幾點?」

    ----而回應他的,只有尤溪纖細又冷漠的背影。

    任澤真的搞不懂這樣的女人,腦袋裡面在想什麼,為什麼會有這些無禮又傲慢卻心安理得的行為?

    董藝看他沒得到回應,轉而投向自己的目光,聳了聳肩,一臉無辜:「你自己拿捏,我也不知道。」

    「她作息怎麼樣?」他總得知道尤溪平時的睡眠習慣吧,要是起得早,自己就早點去。

    董藝依然微眯著眼:「說不準……可以不睡,也可以睡一天。」

    好吧好吧,當他沒問…

    告訴了董藝地址後,任澤又恢復了他剛才的坐姿,車廂再次陷入安靜。

    「任澤,」開了一段路,董藝開口叫他,嘴角帶著笑,「你覺得尤溪怎麼樣?」

    因為要聽她說話,任澤身體微微前傾,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如實回答:「不怎麼樣。」

    「哈哈哈,你看人倒真准。」董藝笑得更大聲了,「這祖宗已經折騰走了十二個助理了。」

    任澤嘴角微勾,心裡想,這也確實符合她那副樣子。

    「我起初想的是,女孩子比較細心一點,更能照顧好她;看她這樣子,連女孩子都不能勝任,更別說粗枝大葉的男孩子了……後來我就覺得,耐折騰的,只有男孩子了。」

    任澤頭也沒抬:「您想說的是……?」

    他這個人剛從鋼鐵般單純的地方走出來,實在不習慣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

    「尤溪這個人雖然性子不太好,本性還是善良的。你明白這一點就行了,如果和她實在合不來,十個月之後再找我辭職,我給她找別的人就行了。」董藝對任澤這個人的感覺莫名很好,說話也帶上了一些溫和。

    「嗯。」任澤點點頭,不管怎麼說,再鬧心也得受著。

    然後他突然抬起頭,喉頭動了動,思忖了一下才開口:「那個,我預支的工資大概……」

    他還沒有說完,董藝就猜到了他要問什麼,打斷他:「不超過一周就能到帳,放心。」

    這下任澤沒問題了。

    .

    打開家門,蘇遇沒有在家,說的是在醫院照顧父親。

    轉個身都覺得擠的房間顯得悶熱難耐。

    只有蘇遇的臥室有個空調,他卻沒有去她臥室睡,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枕著左手,看著灰白的天花板發呆。

    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就只有他明天即將開始的新的工作和生活,讓他多少有些期待與忐忑。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機,打開根本不怎麼用的音樂播放器,搜索:尤溪。

    點了隨機播放,扣在胸口上,閉著眼睛靜靜聽。

    尤溪的歌大多都是舒緩又柔美的抒情歌曲,偶爾有幾首歡快一點的,也像是夏天沁涼的令人舒暢的奶昔。

    他查了一點她的資料,17歲出道,今年21歲。

    第一年年末盤點拿最佳新人獎,第二年拿最具潛力歌手獎和優秀原創歌曲獎,第三年就拿了金曲獎和最受歡迎女歌手,幾乎是坐穩了自己在歌壇的地位。

    這樣的人,要麼就是在圈內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或本領,要麼就是在音樂方面有極高的天賦和嗅覺。

    前者任澤不知道,後者倒是能夠從她的歌里聽出來。

    她的歌元素很多,比如現在正在放的,去年拿了金曲獎的《無憂》,前奏就是風聲和水聲,把琵琶這種中國傳統樂器與管弦樂相結合,在極度衝撞的矛盾中追求二者的和諧。

    何為無憂?是謂無憂。

    這首歌尤溪的音調處理得很奇怪,總有種壓抑的感覺,該升調的地方卻硬要壓下來,該降調柔和的地方卻總是背離。

    其實聽著讓人十分不舒服,但聽完之後卻總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仿佛在這首歌里將人世繁華瑣碎都經歷了一遍。

    像罌粟一樣在人腦海揮之不去。

    人不可能無憂,就像這首歌,也並不能給人帶來身心舒暢之感。

    聽完一遍,任澤的眼神有些鬱郁,摁掉了她的歌。

    房間裡一瞬間陷入死寂,外面有車路過,碾過小石子,聲音灌入耳朵令人不太舒服。

    真吵,任澤想。

    他一點也不習慣這個生活。

    他想念叢林濕濡的地面,想念莽原呼嘯而過的野風,想念兩個人就能制服一頭棕熊的日子。

    那時候每天行走在生死邊緣,但卻真的無憂。

    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識,只需要執行命令,保持堅強的意志。

    而現在……

    任澤突然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起來,走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嘩啦啦流動的水聲暫時衝掉了他上浮的焦躁,這個夜晚變得稍微安詳一些了。

    ……

    尤溪早上睜眼的時候已經是10點了。

    難得睡了個好覺,尤溪心情很好。

    隨意披上一塊披肩就準備走出去,突然她又想起今天任澤要過來報到。

    思考一二,從衣櫃裡挑了一套穿好。

    剛一打開臥室門,客廳中央站著的高大身影擋住了朝陽照到尤溪臉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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