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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28:21 作者: 胭子
    他忽然分不清這個女人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妄想出來的,他聞到了血腥味,聽到了女人悽厲的笑聲還有那張和母親酷似的臉……

    不對!

    白恩猛然驚醒,他從來都沒有看過母親的樣子,不可能知道她的模樣!

    「寶貝,」白恩輕聲問道:「那團黑影在那裡,你看到了麼?」他指了個方向。

    鄭和滿臉恐懼的搖頭,抓住白恩的衣袖道:「白先生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

    白恩看著黑影一點點散開,伸手按下車窗,勾出一抹微笑,道:「騙你的,呵呵,你還真信了。」

    鄭和鬆了口氣,道:「我不禁嚇的,下次別這樣了,我剛才緊張死了。」

    白恩閉氣雙眼:「你現在困嗎?還有好長時間才能到地方了,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會。」

    「好的。」鄭和把自己的腦袋讓對方的肩膀上,雖不明白今天的白先生怎麼有點神神叨叨的,卻也沒多問。

    一百八十二

    白恩通過這段時間的用藥劑量和往年病發時的時間推斷出會在這幾天發病,他其實是不知道自己發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因為真正病重的他所有的想法都是自己大腦的論斷,和正常的他一樣,只不過發病的他是另一種形態而已。

    白恩不畏懼精神不太正常的自己,他只是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理性,所以才同意治病。

    車子緩緩駛向郊區,在那裡有白恩的一間山莊。

    在醫生的那個方案里,白恩需要找一個遠離人群的地方和一個他能夠全身心相信的人,白恩最大的病因就是他的偏執和反社會傾向,他拒絕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至親的父親。

    白恩對此嗤之以鼻,正是因為他拒絕相信任何人,所以才能活得長久,至於他的父親,這個男人他萬惡的始作俑者,談何信任。

    鄭和睡得很熟,白恩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他在白潤澤小的時候常常這麼做,可惜後來白恩和他前妻都無法繼續偽裝這段婚姻,前妻帶走了白潤澤,等他再會回來,白恩發現,這個少年早已不需要自己。

    白恩就像個外人眼中十惡不赦的惡人,他在眾叛親離的背後,是顆受傷後緊緊包裹,將自己鎖住的心。

    開車的陳銘忽然小聲笑道:「您對鄭先生真好。」

    白恩目光溫柔,語不達意:「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陳銘成功地被噎住。

    白恩將頭靠在座位上,一個女人,披肩長發卻容貌枯槁的女人突然在車頂露出來的縫隙中出現。

    又遇到了。

    白恩摸著鄭和後背的手停住,收回。

    看來他到底還是在劫難逃。

    這次連藥物都無法拯救他了。

    白恩在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來自己腦海中唯一一頁和母親相處的片段,那本被母親擱在桌子上的《呼嘯山莊》。

    若我是可憐的且粗鄙的希斯克利夫,那麼誰才是拯救我的瑟琳娜?

    一百八十三

    鄭和被白恩的掙扎所驚醒,他疑惑地看著男人,道:「白先生?白先生你怎麼了?」

    白恩目光陰沉地盯著車頂上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進車裡來,大片血跡染紅了鄭和身上的白色襯衫,該死的。白恩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鄭和……」白恩艱難地吐出這兩字,滿頭大汗。

    「怎麼回事……」鄭和焦頭爛額,一邊安撫住白恩一邊對陳銘喊道:「陳銘怎麼辦?白先生不太正常。」

    車猛地停住,在道路上拐了三十度角,陳銘和傑子一把推開車門打開后座,異口同聲地問道:「白董怎麼了?」

    鄭和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忽然滿臉冷汗還渾身發抖,」他病急亂投醫地問道:「白先生之前有這種病狀嗎?你們有什麼急救方法,咱們現在回市中心,去醫院!」

    傑子道:「您不用擔心,白先生之前就有這種病症,我們這裡有醫生,等一下。」

    「好……好的。」鄭和強裝鎮定,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手在微微顫抖。

    白恩還有一絲理智,他將手蓋在鄭和的手上,拍了拍。

    鄭和低頭,抓住白恩的手,喃喃道:「沒事的,你放心,他們說了,這些人里有醫生。」

    「我知道。」白恩強忍頭痛,道:「還是嚇到你了。」

    鄭和的臉上又哭又笑:「你、你下次別這樣了,我都說了……我不禁嚇。」

    一百八十四

    桑北皺著眉頭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陳銘道:「白先生似乎不太舒服。」

    桑北二話沒說,轉身從自己剛才的那輛車裡拉出個中年地中海男人,道:「快點,磨蹭什麼。」

    鄭和從對方的白大褂中猜測應該是醫生,忙道:「這裡這裡!」

    中年醫生罵罵咧咧地走過來,一路碎碎念,爬進了白恩所處的車廂,原本是想讓鄭和出來讓開路,後來看到白恩和鄭和交握著的雙手,話到嘴邊改成了:「你把白先生的腦袋放你腿上。」

    「這樣嗎?」鄭和試了一下。

    中年醫生『嘖』了一聲:「真他媽笨,」然後親自動手,把白恩的脖子卡在鄭和柔軟的大腿上,臉朝上,腦袋放在鄭和膝蓋處,舉止一點也不溫柔地扒開了白恩的眼皮,拿著手電筒照過去,問道:「您看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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