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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禎娘知道顧周氏是如何想的,全然是為了自己好。因此她說的這些,自己也都聽了,並不回嘴什麼的。只是真的去做的時候依舊是如同以往我行我素就是了,畢竟她的日子是她自己過的,只有她知道周世澤和她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將來又會有什麼未來。至於母親的擔憂,她大可用十分的篤定去說,絕對沒有母親設想的那個萬一。
顧周氏看著女兒乖乖聽話的樣子,如何不知道她這是『陽奉陰違』呢。只是她的擔心讓她只能見著一次說一次,這是一位母親的憂心。但是禎娘接下來會如何做,她也是知道的,最終只能嘆氣搖頭,一番訓話草草收場。
等到這例行一般的訓話完畢,真正的準備這才開始。管事們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聽到前頭一段,等到說到出行的準備,才一個個就自己要負責的事情報備起來。
首先當然是出行之後家裡面如何,到時候必定是要留人的,然而留多少,留那哪些人,而那些人要做什麼事,這都是要詳詳細細地定下來的。好在這種事並不是沒有定例的,按照上一次禎娘去到歐羅巴時候的布置,根據這一次的不同修改一番也就是了。
然後才到了這一路的準備,出行用什麼人,帶什麼東西,自然是要確定下來的。這些事情禎娘不過是說了一個大的統籌,至於具體的事情當然是別人幫她辦。不然那些細緻到一個瓷碗兒,一瓶子香露活計,讓她事必躬親,且不說她做不做得完。只說她好容易做完了,恐怕也累死了。
這件事同上一件事一樣,其實也是蕭規曹隨,照著以往禎娘、周世澤他們出行的定例,根據這一回的不同有略微的刪減和增補也就是了。禎娘布置的時候放心,各個管事做好了規劃,今日說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沒底。
然後就是一件最重要的事——禎娘也好,周世澤也好,又不是什麼平頭百姓。他們出行不會有皇家巡幸的派頭,但一些東西是相通的。不去還好,一但去了當然不可能悄無聲息偷偷摸摸一般就去了。
最先要做的事情是應該告知蘇州,特別是太倉那邊,把這邊要去的信兒送到。像是周世澤這樣品級的官員,當地的地方官自然要接待一番,然後本地的名門望族士紳人家都是要爭先來請。周世澤真的悄無聲息了,那不是替這些人省了麻煩,那是不給他們面子,打臉了!這樣可是得罪人的!
至於禎娘這邊,就等著各家女眷後宅來請,真的來說,她恐怕比周世澤還要忙碌應酬!要知道周世澤只要應付那些官場上的關係也就是了,禎娘這裡則不同。自身本就是商場上的牌面,又通過周世澤和歷年來的經營打通了官面,可不是兩邊都要去麼。
不過這樣也好,禎娘本就是打算借這個機會,替洪鑰相看人家。既然是相看人家,自然是最好可以到人家家裡去看一看。到時候說不得見見各家的孩子,品咂一番各家的家風行事。所以平常不大喜歡的,無意義的應酬,也都沒什麼抱怨了。
當然了,還有最後一件事。通知太倉那邊的家人,讓他們將房子提前收拾一番,同時把接待禎娘一家人的提前準備做好——當年顧周氏帶著禎娘去到金陵以後,太倉的宅子就空了下來,只有幾房人家留下來照管房子,防著房子敗落下來。
這樣好多年沒居住的房子,即使有家人照管著,也不是隨時可以住進去的,自然要提前灑掃。當然,更重要的是許多事情還是提前準備的好,不至於禎娘和周世澤這邊到了,有一番手忙腳亂。
就這樣,禎娘、顧周氏兩個,帶著幾個管家把事情定了下來。等到了真正出門的日子,一切都按照事先計劃的進行,一絲不苟,沒有一絲忙亂。氣象安寧而穩重,一如平常。
第186章
『世間樂土是吳中, 中有閶門又擅雄。翠袖三千樓上下, 黃金百萬水西東。五更市賈何曾絕, 四遠方言總不同。若使畫師描作畫,畫師應通畫難工』。這是本朝大名士唐寅說蘇州的詩句,說的全是蘇州的繁華出眾出。
然而這其中卻沒有文人墨客的誇張和過度, 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寫實了。禎娘還未到蘇州的時候就同從沒來過蘇州的洪鑰洪鈞道:「原來我還沒出生的時候,這裡已經與別處不同了, 等到後來這裡倒是越發繁盛。」
「癌檐輻輳,萬瓦甃鱗, 城隅濠股, 亭館布列, 略無隙地。輿馬從蓋, 壺觴罍盒, 交馳於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 載妓之舟, 魚貫於綠波朱之間,絲竹謳舞與市聲相雜。」
禎娘念著一本雜記上的話,又道:「這些話說的正中,我小時候蘇州可不是就這個樣子?這些年海內各城雖然沒有蘇州一枝獨秀了, 但這是海內各處都更加繁榮昌盛所致。只但看蘇州,其實只有一年比一年強的。」
在秋日裡,氣候漸漸轉涼的時候, 禎娘一家人動身前往蘇州。一路上坐船也沒有什麼辛苦的,禎娘便抽出空來,同幾個兒女說些少時在蘇州經歷過的事。讓他們在書本傳言之外,也知道一些蘇州。
禎娘這邊盡說蘇州的人事,卻不知道蘇州那邊也大都在議論她來著——她這一家人就要往蘇州來,又是這麼個身份,誰不知道她呢?到時候哪個人家不請她?有這樣一條,也就議論了起來。
其中與周家定親的人家最為熱鬧,譬如桂家三太太就忍不住嘆息道:「聽說這周夫人特意要落腳蘇州,也不只是看看老家。其中有一樣就是替她長女相看人家——別的還沒有定下來,倒是先決定人家要選在蘇州左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