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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所以在送周世澤出海之後,禎娘就下了決定。在周世澤回來之後,她就假裝什麼事兒都麼沒發生過, 原諒他罷!她是這樣想的。然而才不過兩三日她就變卦了, 不是不想放過這件事, 而是她心裡格外憂慮他!
她心裡會想, 他會不會臨到出門也在想她為什麼還在生氣。若是他在打仗的時候因為這個分心可怎麼辦——這就是婦人家常常有的一種憂慮了, 就算知道沒道理,可也忍不住一想再想。想著萬一,萬一要真的發生了, 這可怎麼說啊!
這大概就是佛家說的『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 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禎娘身處其中,想清楚這些很不容易,然而最終想清楚了也沒什麼用。這樣的心思,並不會因為明白而消減。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禎娘本是想找一本佛家經典出來,並不是信這個,只是為了靜心。然而就像是註定的一樣,無巧不成書,巧的不能再巧的,正是一本《妙色王求法偈》。
念出上頭的這一段,正應了禎娘之前紛亂的心緒。以至於禎娘這個原本不信佛家的,心中也晃神了一下——來到世上真有真佛,聞道世間男女一點愁思,便來開解?後來又啞然失笑。佛家經典好多都是關於這個的,要巧合也容易。
禎娘在家正想著這些,而周世澤當然不會如她擔憂的那樣,打仗的時候因為她的那一點事分神——本來就說了那該是萬一的萬一罷,也只有擔憂情人的婦人才會有此想法。總之最後是沒有禎娘擔心的那個,他都好好地在戰場上指揮部下來的。
這時候正是呂宋這邊戰事吃緊的時候——呂宋本地駐西班牙將士不多,只有三四千人左右。若吹噓戰鬥力如何,那也就是吹噓罷了,畢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當初敗在西班牙手上,為的是少些責難,才把他們說的神乎其神。其實回憶起來,也就是平常。
但是有一樣厲害,人家固守棉蘭老島東部沿海,幾個主要的港口已經修築了相當多的炮台,沿著港口呈包圍之勢,在船上的時候看就覺得頭皮發麻——眼睛看到的就有八台港口炮。然而沒有人會把自己全部的底牌暴露,想得到的,一定還有炮台修在港口看不到的地方。或者,臨時用藤曼、泥巴之類的隱藏,總之就是八個炮台只是看起來罷了。
然而就是明面上八個炮台也足夠頭疼,這是一個半月形的港口,一但入瓮,那麼可有的頭疼。然而不入瓮,船上火炮射程不如港口炮,這簡直就是束手無策——唯一的幸運是,外國火炮的精準都有限,想要打中什麼的,還是要看運氣。
更何況還是這種港口的大炮,港口的大炮越是大的就越難以命中,至於小的,打中了對於大船又不算什麼,可以說是左右為難——當然,不會有人覺得能夠港口的炮台保證港口不失,港口沿線都是布置了戰船的。
在港口炮台的掩護下,好幾艘西班牙戰船穩紮穩打往大明水師這邊逼近。周世澤是這一路水師的主官,在水師主船上發號施令,然後就有旗兵把他的命令分散到周圍戰船。
周世澤是早對這種情形有預料的,所以下令相當果斷——一開始冒險是當然的,一直遠離港口安全是安全,卻不會有什麼用,最終還是要真刀真槍說話。這種時候怕的是運氣不好,冒險上前,要是上天偏偏保佑,港口炮愣是打中幾艘船,那就是萬事休了!
就這樣,頂著密集炮火,周世澤這邊就漸漸逼近西班牙戰船。近到一定的地步,港口炮就不敢輕易發動了——這麼近的距離,誤傷實在太尋常。這時候真正有殺傷力的是船上的炮,兩邊對攻。
周世澤觀摩著全局,指揮各路船隻配合完成夾擊。又為了防止對方的自殺性衝擊,十分小心,算得上是憑藉己方船多、船好、炮好,欺負人家罷。不過戰爭不就是這樣一回事,憑藉更多的士兵,更好的武器,更好的條件,理所當然勝過更弱的那一個。至於以弱勝強,奇勝之類,總歸是少數。至於欺負,打仗的事兒,能說欺負嗎?
當西班牙戰船終於支撐不住這種『欺負』之後,也只能選擇退守——就像當年的呂宋對他們一樣。不同的是呂宋作為真正的本土土著,有退守的基礎,甚至全民皆兵,與外來的打游擊都可以。
而他們呢,人少打不起游擊不說。更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呂宋可以進入濕熱的叢林,並不害怕。但是他們不行,一但進入叢林,無處不在的危險隨時都能要他們的命。這其中還要包括那些已經被他們當作豬意義奴役的呂宋人,他們心裡很清楚,這些人仇恨他們,這短短几十年還不夠徹底馴服這裡。
所以他們的退守和當年呂宋的退守還是不一樣,他們只能選擇有條件的退守,最多就是堅持到城市為止。至於再堅持不下去,那也就只能是舉白旗投降,他們來到呂宋是為了得到錢,也是為了榮光,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還能活著回到祖國。
最激烈的戰鬥就要打響,大明水師這邊開始準備登陸戰。而西班牙這邊則是選擇了驅趕呂宋土著做先頭炮灰,或者其中還有另一種考量。畢竟在這些外國人眼裡,大明人是非常講究『慈悲』『同情』的,這麼多無辜人,即使只是讓他們遲疑一秒,那也對他們很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