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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她也只得與周世澤解釋:「你這樣的在外做官就不說了,常常要去大營練兵,戰時還要打仗,這便是家裡家主。你若只是一個浪蕩子弟,自然家裡沒得這樣多的尊重。當家主母也是一樣,同樣是家裡當家娘子,一個什麼都不會做,另一個卻是聰明勤謹,把個家裡打理的妥妥噹噹,誰在家裡說話管用?」

    禎娘本來的意思不過是自己也是一家主母就有自己的職責所在,若是為著偷懶舒服,只求清閒度日,大家就都別過日子了。但是周世澤全然和她不是想的一樣,只是乾脆利落道:「管他是個甚樣主母,反正你說話最管用——我這個當家的都聽你的了!」

    禎娘還待說什麼來轉圜,但她很快看見了周世澤眼裡一點子狡黠笑意——他不過是裝的,他自然懂她要說的意思,本來就是胡攪蠻纏。於是再不解釋,只是故意板著臉道:「這是你現在看我樣樣都好說的渾話!若我真是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將來你煩了厭了那就再容不下的!我還是好好做些主母的事兒,也好將來說起來沒得功勞還有苦勞。」

    見禎娘這樣說周世澤也急了,趕忙就要賭咒發誓,不然他還能叫她見著他二十年後的樣子麼。只是他的眼神也好——也可能是禎娘故意的。他同樣看見了禎娘眼睛裡的一點點笑意,這姑娘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一時兩個人面面相覷——話說他早知道了,明明是兩個骨子裡相像的人,還不知道對方如何?總是騙不過去,互相也知道心意。相視而笑,這件事就再也不提了。

    之後幾日是周世澤最後一點婚假了,這時候兩人倒是不出去耍了,只在家相依靠,一起做些極尋常的事兒——讀書寫字、練武、吃飯,晚間打些花牌。

    另有周世澤不會圍棋,卻下的好象棋,於是兩個人還常常在漢河楚界上廝殺一番。周世澤棋風自然大開大合,鋒銳無比,禎娘則是心思縝密,後手無數,一時倒是難分軒輊。

    這一日兩人又是擺開了棋局,正待對局只見外頭有個丫頭進來說外頭是一個慣常來家的夥計上門,這人前些日子禎娘也是見過的。禎娘心裡忖度是生意上的事兒,當是毛紡織的生意這就有些譜兒了,便收拾了棋局,叫人進來說話。

    只是這事兒卻是出了禎娘的意料了,並不是毛紡織的事兒。那夥計只說:「絨線鋪子裡有三個湖州客人,在鋪子裡坐著了。有許多上等細貨好絲要科兌與管事,只要一百五十兩銀子押合同,約五月中找完銀子。管事使來與東家知會一聲。」

    禎娘想了想便明白了道理,按說這些事情她家原經營當鋪的應該更知道一些。就是一些客商不曉得路上出什麼變故了,要就地賤賣一些。這樣生意急急忙忙要找合適主家可不容易,很多就進了當鋪。

    至於一百五十兩銀子押合同,這便是下定錢的意思了,至於餘款只要五月時候給就行了——這就是這些人沒得辦法了。不然平白無故可以晚些給錢?要知道這銀子是能生銀子的,離著五月這些時候,拿出這筆銀子就是放貸也能賺些了。

    當然,這裡放貸不過是個例子,禎娘和周世澤手上都沒得放貸的生意——倒不是不准做,要知道放貸的生意也有合法的與不合法。在律例之內的利息是準的,之外的自然就是不合法的。雖然民間多的是了,但是官眷做這些容易被人抓小尾巴。總之有這些時日,這些銀子自可以做一輪生意,有些別的生發了。

    禎娘卻是問道:「我想平常你們東家是不會管這些事的,你們以前如何處置?怎麼如今倒來家裡問這些事了。」

    一般商賈人家所有生意都該是各司其職,這樣額外的生意只要不是那樣家業大的不理會的,都是要和東家說一聲的。畢竟要動銀錢帳目,沒個聲息,以後有個不好,那可怎麼說呢。

    那夥計看了一眼周世澤,然後才回道:「好讓夫人得知,這些事情原來都是夏掌柜一力承擔的。只是之前夏掌柜已經吩咐過了,原來是東家無暇理會這些事兒,如今既然是夫人當家,自然是按著規矩來。」

    山西人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規矩了,想來因為周世澤的這一樣,之前夏來保也是費了好多神。如今禎娘來了,無論是為了恢復規矩,還是為了表明自己絕沒有同東家『爭權』的意思,他都趕忙地把這個事情交出來了。

    但禎娘卻不想接——周家雖然家業還不到那樣家業大,但顧家有的。禎娘以後哪有那許多心神分在這些事上。況且這些年夏來保都是做的極好的話,那接著做也沒什麼不好的。

    只是這樣的事兒怕人家多心,以為自己是試探,還是要到時候親自與人家說,這時候只能接下來。於是道:「這也是你們不曉事了!原來既然是問夏掌柜的這就還去問就是,教夏掌柜打發便了,又來請我,實在少了對大掌柜的尊重!」

    又道:「我知道你們也是夾在中間,罷了,這一回我來批合同。下一次我與夏掌柜說一聲,這些事兒還去尋他——至於那幾個湖州客人,先讓掌柜的與他們說話,說東家這幾日忙碌 ,稍待些罷。」

    周世澤卻是奇怪了,問道:「你是個在這上頭用心的,當買賣要緊。只是批個合同,蓋章的功夫總有。這幾日也不忙碌,怎麼這樣說話?難道這裡頭還有玄機?不怕客人怪罪?」

    這時候人小夥計已經去了,禎娘便教道:「比不做這些生意哪裡曉得行情,管事的可比你清楚!這些絲線的行情便是行市遲,貨物沒處發兌,不然怎會上門脫與家裡。若我這邊上趕著,人就張致起來了。越是這種時候貨物越難出手,就是有收貨的人家,難保比家裡咬的還狠,也不怕他不來再來尋家裡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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