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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忽然來的無力感,人家無力是會耷拉著精神,周世澤卻是更加氣悶,忍不住砸了一個茶碗。安應櫸冷眼看著不說,周世澤只能虎著臉氣鼓鼓地坐在一溜兒太師椅的下首。坐也坐不好,只撐住手臂,看了一會兒房梁。

    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安應櫸忍不住感嘆。他還怕周世澤自個兒不顧大家體面硬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區提親呢,沒想到只是臉色冷了一會兒,就連茶碗也只砸了了一個,完全沒有要大發脾氣的意思。

    安應櫸不由得責備自己實在是把周世澤想的太孩子氣了一些,要知周世澤也是能講道理的。這時候也是老懷甚慰,安慰他道:「也別心裡難過,你和顧家小姐不過見過兩回,這有什麼可惜的。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九邊有多少等著招你做女婿的人家?到時候我給你保媒,一定比這顧小姐更好!」

    只是他要失望了。周世澤仰著頭半日,一邊頂著心裡巨大的失落,一邊卻一點也沒有想過就此放棄。雖然旁人看來他腦子裡想的都是死纏爛打的事兒,但他不是一味用強——他這時候找到了一點戰場上自己的樣子。

    這大概也是一場不能輸的仗,他低著頭忽然想到。這時候他神色里的急躁和不甘收斂起來了,安應櫸大概還覺得十分欣慰,倒是錯過他如今像是要上戰場一般——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安然了,周世澤正是要幹大事了。這樣的周世澤安應櫸應該是熟悉的,千萬別惹這時候的他,他總能得到他想要的。

    周世澤確實是得天獨厚的一個,世間許多人許多事,有時候和努力沒有什麼關係。多得是拼盡全力而一無所獲的,詩里還說『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但是周世澤只要抖擻起精神,真要做成一件事的時候,奇異的總是能成。

    不知道正有這樣一個難纏的正在打自己的主意,禎娘只是略微打了一個噴嚏——旁邊的丫鬟都來噓寒問暖,禎娘自然不是害了風寒。果然之後不再有噴嚏,旁邊的人才放下心來,紅豆湊趣道:「一想二罵三念叨,說不得是太太在想著小姐呢。」

    禎娘揚了揚手裡的冊子道:「我看完這個就要與母親共同商議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了,況且日日見到的,怎會想。這些都是一些俚俗話,再沒得準的——我還聽說過別的說法,這也是自相矛盾了,信哪一個?」

    這樣的話兒本就是湊趣了說的,大家都沒當真。禎娘追究起來語氣也是格外輕鬆,大家不過是齊齊笑了一回。沒有人知道,這還是巧合地中了一回,真是有人在想禎娘念禎娘——眼下禎娘還能安生幾日,再過幾日周世澤真有了法子就要行動起來了。

    周世澤當然不會往上硬沖——真弄成一個人家厭惡他,又妨礙禎娘聲譽的格局。似乎沒有什麼辦法的樣子,但是周世澤還是琢磨出了辦法。

    這個法子還是受人啟發想到可行的主意,他立刻讓小順兒帶人去買禮物,並且是見長輩的齊全禮物。然後一板一眼地往顧家遞名刺,顧周氏接到名帖的時候還是滿臉古怪——這名帖可是好生古怪!

    第53章

    顧周氏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廳正座上, 周世澤進來的時候也是端著的,倒是沒露出其他意思。周世澤今日著了寶藍緞子箭袖, 只在領口翻出一層羊絨, 沒得紅衣膏粱子弟的樣子, 顯得穩重許多。只是他少年意氣太重, 無論如何也是老成不起來的。

    他一進來,之間廳里能坐著的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便知道這就是顧太太了。便深深一揖, 朗聲道:「侄兒拜見姑媽!之前日子新到金陵,也不知道有姑媽這門親在這兒, 是怠慢了。前些日子聽安將軍提起才知姑媽,這就上門拜訪了。」

    周世澤送來的名刺拜帖上用的就是這個侄子身份, 這也是顧周氏覺得古怪的原因了——她自小被賣出家鄉就罷了,這九邊太原離著老家可遠,如何能攀扯上親戚?

    聽到這一番說辭, 顧周氏既是覺得荒謬, 又覺得該是問一問。便道:「周小將軍哪裡的話?周姓也算是大姓了, 自古以來支派繁盛人丁不少, 各省都是有的。我是不清楚各家是怎麼逐細考查, 小將今日認親只怕草率。」

    周世澤卻是鎮定地很,早有準備般地道:「我只從安將軍那裡知曉了姑媽祖地在黃州,是與我家一般。雖說如今譜已經散失, 但是同出黃州,即使不是同宗, 認一句姑媽也是應該的。」

    這算是有一半道理,天底下既有同鄉不同宗的,也有同宗不同鄉的,但是更多是同宗亦同鄉。既然同時黃州祖地,那麼兩人或者真有一點子同宗情誼。自古以來同宗情誼就被世人看重,哪怕原來是不相干的人,曉得是同宗後就親近相交起來也是尋常。

    但凡同宗有難,幫把手也是常常。同宗何等重要,要是不重要,也不會有那許多攀附權貴的總想著與人連親了。

    這時候周世澤這般樣子,顧周氏曉得有些生硬,但也不算毫無道理——那些攀附的人家,比這不要臉的時候多了去了。雖然知道這是別有用心的,顧周氏也只能肅著臉道:「周小將軍多禮了,論起來周小將軍是家傳正五品武官出身,我家不過白身,又是商戶,只怕玷辱將軍門楣。」

    周世澤這時候已經是眉眼帶笑了,笑道:「世間認親戚的道理又不是這樣了——再說武官又算什麼,世人眼裡也不是正經出身。況且姑媽也是自謙,姑父原是什麼人是知道的,如今姑媽也是大商。我來還心裡疑慮,姑媽該不會嫌棄窮親戚,只以為是來打秋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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