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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安應櫸怔了一下,當即大笑,笑聲震天。等到笑過了才道:「這話可怎麼說,真是無巧不成書了——當時我還說呢,『金陵姓顧的人家多了去了,富貴人家也不是一家兩家,誰家沒幾個適齡女孩子?我家奶奶不曉得你說的是誰,難道讓你一個外男一個個看過去,看誰是再提親——遠的不說,就是家裡後頭多喜巷子就有一戶姓顧,人家還不是有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姐』,這樣的話就是我的原話,如今是打了嘴巴,原來正是這位顧小姐!」

    安應櫸自然沒見過禎娘,不過顧家卻是給他留了一個印象——原來也是宋氏給他隨口提過的一句麼,說是託庇在自家門下做生意的。安應櫸知道顧家生意做的大,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奔波,所以才記得格外清楚,能夠和周世澤說出那句話。

    這時候宋氏越發不解,實在不知安應櫸話里說的是什麼。安應櫸見妻子這個樣子,便笑著道:「就是我那部下周世澤,他自己見了那顧小姐一面,也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誰就看中了人家,只說要上門提親——還不知道人家門開在哪兒呢!也只能來求我幫著找人了。」

    宋氏聽過後笑道:「你那小將周世澤誇過多少回了,真箇是那樣的青年才俊,倒是堪堪配得這個顧家的小姐了——我見過兩回,實在不知怎麼說了。不說那容貌,只說通身的氣派,雖說只是一個商賈人家出身,但是站在潤兒姐妹幾個中間那也是格外出挑的一個。」

    雖說安應櫸抱怨過不知多少回周世澤混帳了,但是他心裡是愛惜這個人才的,不然也就不會為他這麼麻煩了。因此在別人眼前,他都是格外看重周世澤的,這時候忍不住道:「什麼叫堪堪配得,那樣的少年英豪,就是我家的女孩子也不算屈就了,何況是一個商賈人家的女孩子。」

    宋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丈夫一眼,道:「我竟不知道咱們最不講究的安七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當初那個與家裡對著幹偏要與商賈交往的安七爺哪兒去了?」

    安應櫸無話,他自然不是看不起商賈。正統改新這許多年了,也真有許多守舊的人家一直視商賈為下三濫,但是那樣的人家早就不是有權利的一群了。只是即使是這樣,商戶人家,特別是非頂尖那一撮的商戶人家,總是會被若有若無地輕視。安應櫸不過是想挑刺罷了,這樣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宋氏見丈夫不說話了,也不窮追猛打,只是接著道:「那個女孩子我只見了兩面,但實在出色,所以記得清清楚楚,可見多好——且人家和潤兒要好,潤兒說過幾回她了,都是讚不絕口。說起來你不知你女兒看著團團笑臉,其實和她幾個姊妹一般心高氣傲,但凡差一些的她就是看不上。」

    安應櫸見宋氏不再抓他痛腳,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對這顧小姐有了一些性味——當然沒有別的意思,那可是一個和女兒差不多的女孩子,還是欣賞的愛將看中的。只是實在有些好奇,聽這麼說,竟覺得是個天上來的仙女兒了。

    如今曉得了三個人對那孩子的說法,一個是周世澤,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女兒。然而無論是誰竟然都是讚不絕口的,而且話里話外竟不是一般的誇讚,這也實在過了。在他看來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女孩子,只是個小姑娘罷了,能到哪裡去。

    宋氏與安應櫸多少年夫妻了,雖說這幾年是聚少離多,但也是最知道他的幾個人了。見他神色就知他心裡是個什麼想法,於是悠悠道:「你可別當我胡說,我這樣空口說你自然不信人家是個什麼樣子。但你該知道一家女百家求的罷,人家女孩子就是好,多得是人家求娶,看這個你也該曉得人家好不好了。」

    安應櫸這時候忍不住道:「怎麼,顧家這個小姐已經定親了?」

    宋氏撲哧笑道:「那倒是沒有,不過打聽她的人家好多著呢。原來是顧太太把顧小姐的親事託付給了二嫂,這也是常理,人家才從太倉過來,認得多少金陵城的好門第,自然拜託家裡更穩妥。何況這般也能抬高身價,到時候人家也曉得有家裡的面子。二嫂不過是稍稍放出了一點風聲,來求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安應櫸哪裡會在意這些,曉得人家還沒定親就算了。這時候也道:「你也說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人家那樣大的家業,又有家裡做靠山,自然多的是人來求,其餘的怎麼看得出來?」

    宋氏卻是微微一笑道:「是呀,老爺說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罷。只是有一樣卻是實實在在的,人家有那樣好的身家,又靠著家裡,金陵城裡就嫁得到如意郎君。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去遠嫁九邊呢?當初爺也不是說了倘如不是遠嫁,家裡的女孩子也使得麼。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家做父母的難道就會讓女兒遠嫁了。」

    人都是不能一樣看事情的,當初安應櫸想著不能讓家裡侄女兒遠嫁,因此覺得可惜不能與之結親。這時候別人也這樣想,雖然覺得有理,卻還是要開口道:「這可怎麼說,雖說是遠嫁,可也要看是什麼人家再說。這金陵城裡與她家門當戶對的人里,難道有比世澤更好的?就是有些家資,也不過是靠著家裡的膏粱子弟,哪裡比得過靠著自己本事的世澤。」

    宋氏如何看不出來丈夫的偏袒,只拿了他自己的話來堵他道:「這也是你來說罷了,在咱們外人看來,這些怎麼看得出來呢?」

    說到這裡她又正色道:「我並不是與爺鬥嘴來著,也是有真意思在裡頭——爺這個媒可不好做。人家顧太太膝下只有顧小姐一個女孩子,怎麼去說遠嫁?人遠嫁了,顧太太可怎麼辦。反正這樣的事兒,我是不會去做的,實在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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