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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聽了這樣的解釋,其他女孩子是半信半疑。大家真覺得無風不起浪,事情沒個源頭,怎說的這樣有鼻子有眼兒!但是禎娘又是這樣言之鑿鑿——難道是事情才有了一個影子,顧伯母只怕事情有變,因此不肯直說?
女孩子們只回去,玉浣玉潤這些能找到母親的嫡女自然就是直接發問了。玉浣到了小王氏的院子裡把事情原原本本敘了一回,然後道:「娘,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如今滿府里都在說呢!」
小王氏笑得慈愛,這時候卻是神色一凜道:「沒這件事,不知道是哪個該拔了舌頭的短命鬼竟然放出了這樣的流言!也不想想這是要壞了人家女孩子的名節呢!你十一叔是個男子還不打緊,禎娘可是個女子,可怎麼說!」
小王氏大概是知道一些風聲的,但卻不知已經傳到了這樣。特意讓身邊的丫頭去打聽,果然是如自己女兒說的,竟是人盡皆知了,一時大怒——敢情一個個的做活越來越敷衍,這樣主家明令不許傳的事情,倒是恁樣快了!
讓玉浣回自己院子,小王氏就道:「你們去查一查,事情是如何流傳出來的,清楚了報給我聽。到時候只把犯事的小子丫頭婆子,揀首犯重重地罰。其餘的也不用說了,自然就會知道該如何。」
這就是小王氏的聰明了,她哪裡不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況且堵不如疏。一個勁兒的不准、禁止,弄不好要弄巧成拙。況且也沒得為了這一點口角上的事情真牽連了滿府的下人,所謂法不責眾麼。
因此她的法子就是雷霆一擊,又快又准。立刻就找出首犯,重重地罰過,這樣對其他人也是震懾了。有這樣的榜樣在,大家也能揣測到上頭的意思,又因心裡害怕落到自己身上,之後自然會謹言慎行,不再說這件事了。
果然過了幾日就有風聲說是發落了幾個下人,沒人知道到底為了什麼事情。但是身處其中的仆下自然能品出一二,曉得是為了之前滿府流言的事情——不然怎麼偏偏發落的幾個都是有莫大關係的?一時之間果然盛國公府海晏河清。
不過小王氏卻是相當無奈了,她的意思是拿下『首犯』,但其實最大的首犯是衣角都沒碰過——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了,最大的首犯居然是安應柳!她的十一弟。他開頭也不知身邊的人傳出這個流言了,但是後頭他反過來十分縱容!
小王氏也是覺得不可思議,只與身邊的媳婦子道:「你說這是什麼道理?這個事情做了又有什麼好處?難道他覺得顧家不應下他的親事對不住他,因此就要壞了人家名聲?這和地痞無賴有什麼不同!再不是大家公子的做派。」
小王氏可是王夫人鐵桿中的鐵桿,因此她是知道安應柳想納禎娘的事情的,所以才會這樣說了。
旁邊的媳婦子卻是明白這些世情一些,只拿了帕子捂了嘴道:「只怕十一爺這才是真上了心了!奶奶也不想想,真箇事情不能收拾了,到時候顧小姐能嫁誰去?弄不好還是落到十一爺手裡,這也是法子了,只是用來讓人齒冷。」
小王氏聽完打了一個寒戰,沉默了一下才道:「若真箇是這樣,倒是寧願天底下沒這樣子的上心!真箇讓人無話可說,那樣的話,才是那女孩子倒了八輩子血霉了!遇到這樣的無妄之災!」
小王氏與她身邊媳婦子這一番對話雖不全中,亦不遠矣!
安應柳初知道有這樣傳聞的時候只覺得十分生氣,當即就大罵染青道:「我讓你做了那群小子裡的一個頭兒,你就是這樣管束的?倒是傳出這樣話來了!明明沒有的事情,現在大家都當真,這不是要壞了顧小姐的名聲麼!」
當時他是真生氣,只拿腳去踹染青!只是之後他心裡迴轉,才想到了若是真能坐實這個名聲,到時候禎娘便只能嫁他了——這真的不好,不是君子所為。但是就和當初他在左夫人那裡聽到納妾的說法一樣,一開始只是搖頭,但是後面明白這是唯一的浮木以後,就會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
只是到底事情沒能如願,小王氏很快就把事情辦好。安應柳就躺在榻上,手邊是最烈的酒。他們這些讀書人平常飲酒作樂也絕不是這些——他們喝的酒是那些不易醉的,一斗兩斗之後也只是讓人微醺。這也是本意,享受的就是那微醺時候的醉意,多少有名詩篇就是這時候有的。真箇是那些烈酒,一下喝醉,也就沒什麼後頭的事情了。
染青這時候倒是勸著:「我的爺,何必這樣呢!到底只是一個顧小姐罷了!將來您自然和老爺一般有奶奶、姨奶奶。您是國公府里的王孫公子,又有功名,還怕沒得前程麼!只到將來您前程似錦的時候,顧太太和顧小姐才會為著這時候拒了婚事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就是染青這樣的潑皮小子能說的話了,安應柳此時只想醉死過去——他哪裡會想著將來如何讓顧太太顧小姐後悔,他是傷心罷了!又不只是傷心,還有一種他自己所有的苦悶。
當初他對著左夫人『納妾』的話點頭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死了一次。後頭又有放任流言時候,又是一樣煎熬,又是死了一次。心裡只覺得不對,但卻做了,其中其實是自己的折磨——如今他只能半醉著想,原來這是報應麼!
『不如不遇傾城色』安應柳又是默念了這句詩,果然是一語成讖麼!恍惚間他就入夢了,夢裡有自己,有染青,還有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