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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禎娘之後手上運氣依舊不好,只是她確實高明,玉淙三個站在她身後覺得比自己打還要來的有趣。見她憑著一手爛牌,各種籌劃,就算不能『搶結』也往往能做到兩吊保本,偶爾還能三四吊,只有極少時候才會輸掉。她們這一桌最後算帳,除了玉涓贏的最多,也就是她還小贏了。
大概打了有十多局,玉浣把一切處置料理完畢,就見還是原來三人站著沒上桌,就問道:「怎麼不去玩?玉淙和玉湲也就罷了,她們兩個本事玩的多的。嘉言你卻是從沒玩過的,很該與姊妹一處。」
還不待許嘉言說話,玉淙就道:「玩不算什麼,方才嘉言姐姐和咱們一起看禎娘玩,真箇比自己玩還有趣。明明牌面是那樣差,偏偏她有法子籌謀,大多最後還能反敗為勝,咱們看著也長舒一口氣!」
玉浣挑了挑眉頭,大感興趣道:「真箇是這樣?」說話間她也上前去看,看了一局果然不錯。順帶也見了禎娘贏錢後不同以往的樣子。
這時候禎娘覺得有些疲勞了——她是費神了的,在這上頭用心可不是就會容易累!於是起身,這才發現四個人都站在自己身後了,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才道:「都打了十多局了,你們還沒上桌?不若換我罷!」
許嘉言是文靜性子,本來不欲搶其他三人的先的。但是她算是客,其他人都要謙讓她一些,最後還是她上座了——新人手熱,她只是隨便打打,竟然把玉涓都打倒了。禎娘站在後頭看了一局,曉得了她的好運氣就去內間搭椅上休息了。
她回想著剛剛在外頭的表現,想起自己的『失態』,竟然不覺得有多驚奇。她早就曉得她變化很大了,當初剛到金陵的時候,她還是原來樣子。除了交際的時候軟和一些——但骨子裡依舊冷淡。其餘時候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或者與家裡掌柜說話強一些,那也不是顯得溫和,而是變成了生意人的口吻。
但是到了金陵以後,她認得許多一般年紀的姊妹夥伴,這才使她越來越不同——她原本以為自己就是冷心冷情的一個,除了相依為命的母親,再沒可動容的了。現在想來竟是小孩子的想頭,她那時候見了幾個人?其實是沒遇上讓自己折心相交的罷了。
之後,禎娘就有了新的變化。或者還是有些冷淡,但那只是一點性子使然。似乎整個人都柔軟了許多卻是肉眼可見的——再沒有大家說的熱烈,她卻寥寥幾語。也沒有別個專注地不得了的事情,與她似乎是沒有關係的了。當然,這些『別個』、『大家』都是她放在心上的,誰會把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顧周氏作為母親自然很快看出這些,一時真是大喜過望,只與文媽媽說話:「這些年來我為這個擔憂了不曉得多少次了!她父親性子溫潤,我就更不說了,只是不曉得她怎麼生了這樣一個怪脾氣。這樣的性子,說的好聽叫冰清玉潔,說的不好聽不就是目中無人?就算咱們曉得她並不是不好,但在外人開來終歸不討喜——我只怕她將來為著這性子吃虧!」
文媽媽是從小教禎娘的,某些事情比顧周氏看的還深,只道:「說到底是天資太高的緣故。你看她從小到大,做什麼不是易如反掌?再難的事情,到她這裡也是一點就通,又生的那樣出挑。這樣的,就是咱們常在錦繡堆里走動也是沒見第二個的。既然是這般,她難免自矜自傲,這都不是她的過錯。換了別個和她一般,誰又能做到平淡守拙?」
「禎娘這樣的,要她轉了性子,要麼是將來跌了一個大跟頭,曉得她這樣多艱難。要麼就要遇到一班和她相親相愛又不俗的,這樣天長日久的,在這樣人里她再不是不合群的一個。慢慢的,人也就松泛開了。」
顧周氏這時候嘆息了一聲,道:「其實咱們家若是門第高一些,我也就不去想禎娘要不要變一變性子了——咱們知道,那些真正金尊玉貴的小姐脾氣古怪的好多呢。若不是,若不是——」
文媽媽只得道:「往好處想,到底還是這樣好一些。況且是禎娘自己轉醒了過來,也沒因此委屈,只當是孩子長大了。」
第23章
就在禎娘變化的時候,時間也就過去了。臘月、過年、年後,一晃眼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節後了。熱鬧似乎沒有窮盡,似乎要一直歡慶到開春為止的樣子。但是盛國公府二房卻沒得這份熱鬧了,只因安應櫸即將返回九邊。
其實說起來早就應該動身的,是家裡苦留,至少讓過完上元節。沒得法子安應櫸這才到了這個時候,他只在心裡盤算,已經耽擱了一些時日,路上只怕要著緊一些,不然誤了時候可是大事,畢竟事關軍國。
的的確確,既然是為皇家效命,這些許的兒女情長就不能很顧了。就是父母妻兒再是不舍,一過上元,安應櫸就趕緊上路,多一日也不停留了。直往北方而去——他要去的地方是九邊軍門裡的太原,這些年因著北方邊貿,本來就繁華的,越發興盛了。
只是這樣的興盛就是沙中之堡,只要北邊的威脅一直在,隨時都可能化為烏有,所以才會有九邊軍門子弟和外地精兵一直枕戈待旦。
這一路安應櫸是十分著急的,只怕遲了時候。就在他正焦頭爛額趕路的時候,他惦記的太原軍門也是焦頭爛額了——不為別的,為的是今歲軍門裡頭糧草又是不足的,朝廷遲遲不說話,軍門就得自己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