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這也是好些人喜歡與顧家做生意的原因了,誰都想與付款乾脆的合作。這樣顧家生意就是極容易做的,活錢也多,這又是一個良性循環了。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吃虧的地方,只說回款日子放到年底,那些錢就是不拿來做生意,只拿去放高利貸也有好大一筆進項了。
話是禎娘這麼說,但是顧周氏卻沒那樣想得通。雖然她生意做的好,超過了許多男子,但是女子天性偏向保守的一面她也有,她始終覺得心裡慌慌的。
禎娘最多也就是勸解一句,實在她看來這是一望即知的事情,不知母親為何如此煩憂。只能想著家裡在金陵的生意快快做起來,到時候有了事情忙碌,同時進帳也多了起來,她就不會這般憂慮了。
禎娘陪著顧周氏在安樂堂里用過晚飯,這才帶著幾個丫鬟回了寶瓶軒。一進門就有大丫鬟子夜和相離迎上來——寶茹身邊有四個大丫鬟子夜、相離、紅豆、微雨。當初給這四個取名字的時候正在學詩詞,都是從詩詞裡拆解出來的。
丫鬟們一面服侍禎娘,一面有那活潑些的說些逗樂子的話。小丫鬟辛夷就道:「我今日聽我嫂子說咱家這宅子竟然花了十二萬兩才成!看起來與太倉那邊差不多大,竟然貴了這許多!」
第6章
禎娘聽了辛夷的驚嘆,也只是淡淡道:「十二萬兩也就是聽著多了,其實也不算什麼,家裡院子不多,古董裝飾之物也是從太倉帶來的,才能這般。不然,憑空大些的宅子,非要百萬兩以上不可。」
禎娘心裡還知這是一個銀子越來越不值錢的時候,百多年以前一兩銀子能買什麼,如今一兩銀子能買什麼?東南沿海每年都有大數額的夷人銀幣湧入,如此這般可不是銀價越賤。可笑的是居然還有人把銀子銅錢埋藏地下——坐等著自家錢越來越少麼!
譬如自家修房子,看著是各樣奢侈,但是禎娘心底只怕覺得還賺了。那些材料將來若是出賣,一定是一年比一年貴。倒是銀子在帳上,是一年比一年不值錢。所以禎娘其實對於寶瓶軒也有些不滿——為什麼要用這許多銀瓶?
聽了禎娘的話,紅豆倒是點頭個不停:「小姐說的是呢!早些年有那筆記里排定天下巨富的,最有錢的幾家身家也就是百萬。如今再看,百萬也就是中等了,最頂尖的巨賈已經有幾千萬身家了!」
所以這樣說起來,顧家雖然有錢,但是到了天下這個水池子裡那也是一點浪花也翻不起來的。這個認知讓禎娘心裡有些不甘,她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那般不沾人間煙火氣。她雖然愛琴棋書畫這些,但是奇異的,也愛做生意賺錢。
雖然一個高雅,一個被斥責為銅臭低俗,但是她居然是兩者都喜愛的。而不是如顧周氏揣測的,她真心愛前一樣,對於生意只是隨手應付。這大概是出於虛榮心,對於自己極為擅長的東西,人總是會有些興趣的。
當禎娘發覺自己在做生意上天賦異稟,隨便下決定也會比有幾十年經驗的人更加英明,她對此會更加上心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了。而一件事情投注了精力,總是會想要得到更好的結果。做生意如何評判,自然是財產多寡——對於一個幾乎從不失敗的天才來說,明白自己的事業只是小蝦米,難免會不甘。
不過禎娘只是自負而已,不是愚蠢。所以這不會讓她激進犯錯,反而會增添更多的『上進心』。至於自負的壞處什麼時候顯示出來,讓年輕人明白一些道理——誰知道,或許就在下一回生意,或者一輩子也沒得契機出現。
禎娘才想過要如何在金陵進展家裡的生意,第二日家裡的幾位掌柜就都來了——分管海貿的大掌柜武天明,分管當鋪生意的苗延齡,如今奔波著珍珠生意的孟本。這三位掌柜的顧家生意的保證,不然就是時下風氣再開放,也沒有顧周氏一個女人親自拋頭露面的道理。
這三位掌柜聚在一起也是不容易,特別是大掌柜武天明,他常年跟船走海,一年回不來也是有的。今次是這時候正好回來了,又兼顧家生意大本營自太倉專到金陵,這是極大的變動,所以才不年不節地讓三大掌柜都來。
因著三位掌柜都是男子,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進入內院,所以議事的地方就在前院翡翠居里。翡翠居的正房是大三間,中間一間大廳,東邊是書房,西邊是花廳。本來就是拿來待客議事的地方,所以乾脆沒有臥室,只是在廂房處有幾間休息室,可以招待來不及回去的掌柜。
三位掌柜都向顧周氏及禎娘拱了拱手,顧周氏是東家,禎娘則是以後的東家。三人先是把各自的帳本呈上,顧周氏也不急著看這些,這些過後再看就是了,這時候當然還是要聽各個掌柜各自說話。
苗延齡最先說話:「說實在的,這一回東家是可惜了,這些年我們吉慶齋好容易在太倉才經營出這般場面,偌大的太倉占了三成當鋪生意。這一回新來金陵,說不得功虧一簣,到底太倉以後是不可能維持如今的局面的了!」
顧周氏只得安慰道:「這也是沒得法子的事兒了,典當行當可得和地面關係熟,和官府關係硬。咱們如今失了官面關係,雖說還有十幾年的老底子在,但是到底免不得被鯨吞蠶食。若是這個結果,還不如早作打算。」
這個道理苗延齡如何不知,不過是他心裡可惜罷了,砸吧了一下嘴,才嘆口氣道:「吉慶齋在太倉及周邊有七家分號,除了太倉城裡的三家,其餘四家是要在這一兩年內漸漸裁撤的。到時候人手就調配到金陵來,咱們在金陵的攤子也要漸漸鋪起來。之前我已經帶著兩個夥計四處看過鋪面了,看中了兩處,只是金陵地貴,沒得三萬兩不能得——想著東家以後是在金陵長久做生意的,便沒考慮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