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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29:47 作者: 夏天的綠
姐妹幾個都曉得安玉浣有個極愛美人的愛好,她這一回這般樣子倒是不稀奇。不過在場的女孩子都是大家出身聰明靈秀,不似一般女子,不能公正評斷同是女孩子的人的樣貌,個個都是點頭稱讚,玉潤就與沒跟著進去的大丫鬟道:「下一回你也跟在我身邊瞧瞧去,幾個姐姐妹妹站在一起美人美色正好是七個,就是把天上七仙女一起都比下去了!」
一語未了,玉涓也笑了,因說:「咱們家裡本來姐妹就不少了,這一回又添了這樣一些不俗的姐妹,今後越發熱鬧了!以後咱們玩遊戲相聚會之類,隨便邀人就能成了。」
眾人都點頭稱是,正笑鬧之間,玉灩冷不丁道:「幾個姐妹都是極好的,不過依我來看還是覺得顧小姐最出挑,咱們何曾見少了各家閨秀,但與這一位總是高下立判!」
眾人一時竟沒有一個不服的,安玉浣最先笑著道:「我早早就想說這個,只是覺得開口唐突——確實如玉灩所說從沒得見過這樣的女孩子!你們可見過?反正我是沒見過的,好似天下精華在她一個身上,也不知老天爺是不是覺著世間皆是凡俗,總歸要有一個不俗才好,這才有了她!」
安玉淳也是笑著嘆息了一聲道:「只可惜她不是咱家正經親戚,還要和她母親住在外頭,不然我一定央了大太太,說什麼也要她住在咱們家來!到時候朝夕相處——雖然今日沒說幾句話,但是我一眼看出她定然是個靈秀女孩子,到時候一起讀書玩樂,定是極好的!」
安玉淳的雙生姐姐安玉淑笑著道:「這還用你說!那樣超凡脫俗的女孩子必然不可能在文采上平平常常,老天造人不就是這般!不過除了顧小姐還有另外幾個呢!除了月芝那丫頭是定然住上幾個月外,還有許家姐姐,也是說定要住下的。至於其餘的倒是不定了,按理來說人家在金陵必然都是有宅子的,只怕不願意在親戚家。但若是能求了太太們留她們也在家裡住了,咱們豈不越發人多有趣了?」
這話一說,點醒了眾姊妹,一下子個個都說要去央求自家祖母。不過其實也不用她們再去求了,一共只六個女孩子,兩個住下,禎娘必然回家。剩下三個,大太太只對妯娌三太太于氏說了:「你侄孫女兒也不必家去了,咱家難道沒得一個女孩子住的地方?到時候就讓她和淙兒住在一起就是了。」
至於七奶奶孫氏的娘家一對侄女就更簡單了,因是小輩,不用商量直接就道:「到時候留下來和家裡女孩子一起不是很好?你只有玉灩一個女兒,住的地方寬敞,到時候三個女孩子住在一處。」
于氏便罷了,她能嫁入盛國公府,雖說是嫁給一個庶出子,但家境也不錯了,不在意一個侄孫女住在哪裡。但是孫氏便不同了,她公公本就是庶出,她丈夫卻是庶出的庶出。本著門當戶對,她的出身比起于氏又差了一截,不過是一個閒散小官家的女兒。
閒散小官,家裡便是沒什麼進項。更何況這一回回金陵是自家父親告老了,家計就越發艱難。這樣兩個女孩子平白不用養活,哪裡有不願意的,當即兩個姑娘的祖父母、父母就點了頭,把她們交給了她們姑姑。
幾個女孩子各處安排,全都交給了家裡的大管家大奶奶萬氏。萬氏心中暗忖:三太太家的侄孫女兒和孫家的兩姊妹太太是安排了,到時候送去玉淙的芍藥軒和玉灩的凝翠館就是了。至於月芝那丫頭和許家姑娘,單開一處也不好,不若也送到別的姑娘院子裡,既有人陪著,也十分便宜!
打定主意,李月芝便去和最是相合的玉潤住了她的落霞居。許家姑娘因著情況最特殊——本是孤女來奔,自然和親緣最近的玉浣同住文杏閣。
安排住定如此這般,又有比照家中女孩子每月供給脂粉頭油,每季供給衣裳首飾——至於和其他姑娘一般的月錢分資更不必說了,自然是一色一樣,分不出內外。
這些是日後之事,現下倒不用多提。若是說到此時,譬如大太太王夫人就正在自己的小花廳之內與顧周氏說話。
她仔細看了顧周氏,臉色溫和道:「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記得當初我把你派到茹兒身邊使喚,你才十三四歲。後來嫁到外頭去了,也不過二十歲。如今一下就是二十年!我都做了祖母了,你也十分出息了!」
顧周氏低著頭泡茶,然後親自奉給王夫人,道:「太太這是折殺奴了!當初若不是有太太看重,提拔我,又讓嬤嬤教我本事。然後與我撐腰,嫁了好人家,我一個丫鬟哪裡能有今日!」
顧周氏品了品茶,發覺不燙不冷是正合適的,於是滿意道:「這些年來我身邊也有了好幾茬小丫頭了,但是我一直最喜歡你!當初你在我身邊的時候聰明伶俐是一樣,之後你有志氣嫁到外頭是一樣。後來只有你一個最是曉得感恩,常常請安又是一樣——今日再喝你給我沏的茶,比底下那幫丫頭還合適,人家都說人不如故啊!年紀一大,總容易想些以前的事兒!」
顧周氏亦步亦趨地跟著,也溫聲道:「太太哪裡就有了年紀,正當年呢!多想以前的事兒不過是太太重情罷了!」
王夫人果然笑了,道:「還是你,你當初就是你們那一班小丫頭裡最會說話的,如今自己做了太太竟然還是這般!」
兩人又一起說了一些這些年的事兒,王夫人又嘆息一回道:「你也不甚容易,當初那婚事真是誰見了都說好,舉人出身做著縣裡學正的老爺,雖說是續弦,但是前頭的原配又沒留下一兒半女。只是誰能想到,人說沒就沒了。這些年你一個人養育女兒,竟然掙下來偌大的家業,裡頭的事情你說的平平常常,但我不是那等不知世事的,定然十分艱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