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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才說至此,坤地忽然色變,忙道:「都退出去!」

    她忙戴起一副銀絲手套,飛快將那銅葫蘆從爐子上摘下,就在此刻,葫蘆嘴處的白汽越發噴的急了,坤地忍不住咳嗽了聲。

    巽風見狀,即刻拉著天水後退,天水哪裡肯退,掙扎著喚坤地。

    坤地雙手捧著那葫蘆,身形搖晃間,葫蘆落地,鏗地跌裂,冒出一股白煙。

    白樘見勢不妙,袍袖一揮,不退反掠了過來,身形立刻被那白煙籠罩,只嗅到一股極刺鼻的味道,熏人yù倒。

    白樘猝不及防猛地吸了口氣,要閉氣已經來不及了,眼睛刺痛,流下淚來,模糊也不能視物,只摸索著找到坤地,運盡全力將她拉起。

    卻就在此刻,白樘只覺身上幾處要xué有輕微刺痛感,渾身輕顫,耳畔聽坤地笑了兩聲,低低說了句什麼。

    當時白樘以為坤地是趁機發難,誰知白汽瞬間消散後,卻見坤地跌在地上,口角沁血,面如白紙,他撐著去脈上一試,竟已經沒了氣息。

    坤地竟如此遽然離世,天水哭得死去活來,改日,便親自護送坤地屍身回滇南。

    巽風本要作陪,天水卻不肯,也不理會他,巽風知道天水因坤地的死在責怪自己,但他並沒有把無憂之事向白樘或者雲鬟告知,只是白樘早心中懷疑罷了。

    但巽風卻也並沒向她解釋。默默地目送天水一身素服,護靈柩出城而去。

    這日,白樘自請削職,趙世卻並沒即刻表態。

    只在趙黼進宮之時,趙世同他說了靜王妃跟白樘身邊八衛之事,因問道:「照你說,該如何處置?」

    雲鬟已經把靜王府內種種說明,只是八衛這節,卻是才知道。

    趙黼打量皇帝,趙世總不至於連如何處置都不知,只怕心中早就有定論了,如今不過是看他的手段罷了。

    趙黼淡淡道:「靜王乃是攝政王爺,王妃又是他的內人,所以靜王妃之事,他必然有最好的法子。我便不多嘴了。」

    趙世笑笑。趙黼道:「至於白樘,我雖不喜歡他,但這人是個最難得的,有那麼一句話叫做『瑕不掩瑜』,何況他若是有個『御下不嚴』,那麼皇上先前對於王治之事,又該怎麼說?故而這件事竟不必計較,讓他穩穩地做他的刑部尚書最好。」

    趙世見他話中帶刺,心中喟嘆,未嘗不嘆息痛恨,只是不便流露。

    聽罷他對這兩件兒的看法,眸中透出幾分笑意:「好。」

    趙黼回歸才不多久,正是穩定人心的時候,白樘於朝廷跟民間的名望極好,若是擅動,於時局更為不好,何況趙黼的確言之有理,白樘這般人物,可遇不可求。

    頓了頓,趙世又道:「靜王先前來自請辭去攝政之職,朕已經許了。另外,白樘麼……朕也是不yù治他的罪,反而想要嘉獎他,以他的資歷,加他做個太子少傅,你意下如何?」

    趙黼皺皺眉,心中到底有些……彆扭似的。卻終於道:「那自然是沒話說,倒是我的榮幸了。」說了這句,便覺頭頂又似多了個緊箍咒,咬牙咋舌,如吞huáng連。

    趙世自然看出他的不qíng願,但竟能應承,倒也難得。

    因和顏悅色道:「還有一件事兒,朕已經在催禮部光祿寺等,快些籌備你的大婚典禮……」

    本來因趙莊之事,要多等些時日,只是趙世無法出口的是,他已經有些等不得了。

    是以親眼看著趙黼成婚……已成了皇帝最後的三個心愿之一。

    何況,本朝也該有件大大的喜事,來洗刷過去一年內的種種血色風雲了。

    趙黼聽了這句,面上才終於透出些許笑容,若說方才似吞huáng連,此刻卻如吃了蜜糖。

    這數日,京城內處處張燈結彩,人人喜氣洋洋,一來迎接元夕,二來,也是為皇太子大婚之期。

    第527章

    因婚期將近,雲鬟不便再往東宮去,只留在謝府, 宮內也有許多嬤嬤、宮人前來,打理府邸,準備器具, 陪伴並教導大婚之日的禮儀等事。

    雲鬟先前是慣了每日去刑部坐班的, 後來因為趙莊之事辭了, 又兼京內風詭雲譎, 她惦念趙黼, 一邊兒又應付宮中等事, 也無閒心再想別的,倒也罷了。

    如今趙黼回歸,一切迎刃而解,並沒有多煩心之事,竟似陡然閒暇下來了, 讓雲鬟大覺不適。

    雖然那些宮內的嬤嬤等對她都甚是尊重和氣,耐心教導,雲鬟也一一遵從學習,然而心裡卻實在是無聊不耐的很。

    這日,忽報大理寺白少卿前來拜訪,雲鬟許久不曾見過白清輝了,聞言心中甚喜,恨不得即刻奔出去相見,腳步才動,便聽得旁邊一聲咳嗽。

    原來這會兒,周圍宮女嬤嬤們林立環繞,監督她的禮儀行止,一雙雙厲害眼睛看著。

    雲鬟止步,心中忖度:若請清輝入內,卻又如何能自在說話。

    因此雲鬟便道:「請各位暫歇,我會客過後再回。」

    其中兩人對視一眼,一個陪笑道:「姑娘再過不幾日,就是太子妃娘娘了,身份尊貴,這會兒相見外男,似是不大妥當的。」

    這卻已經是極婉轉的提醒了。

    雲鬟心中咯噔一聲,抬眸看去。

    這些宮內的嬤嬤們,一個個自然是人jīng,早在被派來之前,就很聽過雲鬟的事跡,何況前些日子云鬟一直都在宮內住著,是以見過她的也自不少。

    但相處過的畢竟極少,眾人都聽說她在刑部「如魚得水」,又屢破大案,還當是個尖頭利角的極厲害人物。

    誰知這些日子來教導陪伴,卻見她始終都雲淡風輕,不管教導她做什麼,她都從善如流地答應,從沒有個為難臉紅的時候,竟似是個極好脾xing、任由拿捏的人。

    何況督著未來太子妃的言行舉止,也自是她們的責任,故而這會兒見雲鬟yù會外男,才忍不住出言勸阻。

    雲鬟倒是並沒說別的,只是仍淡淡地掃了過來。

    但就只是一個眼神,都不必她多說一個字,出言的嬤嬤心中微微發寒,她旁邊一人本正也有一肚子的訓誡要說,對上雲鬟的眼神,那爬到了喉嚨口的話,竟又生生地退了回去。

    眾人凜然膽寒,忙都垂首,不敢多言。

    外間兒廳中,白清輝正等候中,便聽門口有人喜道:「主子來了。」

    清輝抬頭看時,正見窗上映過一道纖纖淡淡的影子,不多時來至門口,兩下里定睛相看,清輝心中啞然,瞬間不知該如何稱呼。

    素來習慣了雲鬟男裝的模樣,乍然著裙描眉起來,幾乎叫他不敢認,只是細看,才見那容貌神qíng一如昨日,氣質亦仍如淡jú清竹,輕雲和風。

    不等他開口,雲鬟已進門來,順勢屈膝萬福:「勞你久侯了。」

    聽她以「你」稱呼,清輝也一笑還禮,兩人便分賓主坐定。

    雲鬟進門之時,就見清輝身邊兒亦跟著個少年,著青布衣裳,梳著雙丫髻,看著似是個書童跟班的打扮,然而鵝蛋圓臉,臉頰紅潤,雙眼烏溜溜地盯著她,目不轉睛地只顧打量。

    雲鬟自己是扮男裝慣了的,只一眼便看破這「少年」乃是個女娃兒。

    只是倒也稀奇,再想不通清輝身邊兒怎會跟著這樣一個姿色不俗的少女的。

    清輝也發現了雲鬟注意到身邊的人,便回頭對那女孩兒:「小鳳,你到外頭去自在玩耍,只不可走出這庭院。」

    這叫小鳳的女娃兒聞聽,大眼睛裡透出幾分委屈之意,卻也不敢如何,便答應著而去,臨出門前,兀自依依不捨地回頭,又深深地盯了雲鬟一眼。

    等她出門,雲鬟方笑問:「這位是何人?我從來未曾見過?」

    清輝也才帶笑回答道:「這麼說,殿下也未曾跟你說了?」

    雲鬟聽說的有內qíng,問道:「跟他有關?」

    清輝點頭道:「先前無端端的,叫人把這個孩子送到我身邊,說讓我好生帶著,我不知如何,又因殿下才回來事多,不敢煩擾,便只得從命,誰知到此刻還不曾來帶回。」

    原來這跟隨清輝身邊兒的,不是別人,卻是蕭天鳳。

    先前天鳳自打跟隨趙黼回到京中,趙黼因諸事繁忙,顧不上她,只安排兩個侍衛好生把她看在客棧內。

    天鳳畢竟乃是遼國郡主,身份非同一般,趙黼也不願這個跟自己有著淡薄血緣關係的表妹有個萬一。

    若天鳳待他只是親戚之意,留在身邊倒也罷了,偏又了解天鳳之心,何況之前還有阿郁一節。

    近水樓台,瓜田李下,他雖然身端影正,卻耐不住別人心邪。

    趙黼是個心眼最多的,應付桃花的手段自也一流,先前有個張可繁「珠玉在前」,仍是給他輕輕鬆鬆禍水東引。

    先前蔣勛在宮內不慎被趙黼所傷後,可繁越發明了心意,只因當時京內事多,趙黼又出了事,兩人無心談論私qíng。

    後雖然因顧芍一事,又生出些許波折,但畢竟有驚無險。

    近來年下,趙黼又正了身份,張可繁一力攛掇,蔣勛鼓起勇氣,請了厲統領跟白樘為他的保山。

    張將軍見如此陣仗,縱不樂意也要欣然從之,何況早也從夫人口中知道可繁心許了蔣勛。

    這一件兒,算來卻也是趙黼引出的大好姻緣。

    故而對待天鳳上,趙黼便故技重施,他想把天鳳安置在個妥當之處,讓可靠的人看顧。

    思來想去,竟沒有人比白清輝更可靠妥當了。

    當然,硬把人扔給清輝,趙黼也是有些許私心的……

    聽清輝說罷,雲鬟心中想了會兒,便不論此qíng,只道:「你今日來找我,可是有事?」

    清輝見她盛裝麗容,又想到很快便是婚期,便將來意壓下,只說道:「並沒別qíng,只是這小鳳每每問我有關你的話,還時常打聽我們在南邊兒的事,又催我來找你,我也不知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何況也的確有些日子不曾見你了,便索xing來走一趟。」

    雲鬟早看出清輝yù言又止之意,正要再問,清輝卻隱隱嘆息道:「以後……大婚之後,只怕越發不能相見了。」

    雲鬟心中一動,想到方才內室嬤嬤們的勸阻,橫生一股悶意。

    正此刻,阿喜從外忙忙進來,稟告道:「主子,外頭來了人……是,是崔侯府的人!」

    雲鬟道:「是侯爺還是小將軍?」

    阿喜的頭搖的如撥làng鼓:「是崔老夫人!」

    自從賜婚的消息傳遍京內,有許多人坐不住了,其中最如坐針氈的,自然正是崔侯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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